南大高大气派的校门前, 无数打着雨伞的行人匆匆走过,天空又黑又沉, 大片大片的乌云像是下一秒就要在暴雨打击中坍塌下来。
江恺刚和朋友在网吧里吃完鸡回来, 谁也没想到半道会突然下起大雨。
两个毫无准备就被淋成落汤鸡的男孩正在恼羞成怒地骂娘,一辆黑色的普通奔驰轿车在他们身边忽然急刹停下。
车窗放下,江恺的父亲江世杰从驾驶席里沉声对他说:“赶紧上车!”
父亲的严肃表情不似玩笑, 江恺也没来得及问原因, 赶紧让朋友先走,他则打开了轿车前门。
“坐后面去!”江世杰板着脸说。
江恺莫名其妙被吆喝到后排坐下, 车门还没关上,他一向慢性子的父亲就踩下了油门。
“哎哟!”
江恺揉着撞疼了的屁股蛋子, 一脸纠结地看着前方严肃的父亲:
“爸,我们这是去哪儿呀”
“闭嘴,一会看着帮忙。”江世杰说。
没一会,黑奔驰就驶上了山路。
江恺认出, 这是通往文华山的路,他爸走这条路只会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去找汤绛爷爷——但是这个点, 他爸应该有一堂公开课才对呀,怎么忽然想起去找汤绛爷爷
“爸, 你的课呢”江恺问。
“交给助教了。”江世杰说。
轿车弯弯绕绕,终于停在一栋古朴大气的中式大宅前,江世杰匆匆忙忙打伞下车,没一会就扶着年近八十的汤绛从宅子里出来了。
他们身后还跟着两名负责打伞的警卫员, 江恺的视线只是在他们腰上的配枪上多看了一眼,两个壮小伙就朝他看了过来。
江恺不敢再看,连忙冒雨走上前去,扶住汤绛的另一边。
汤绛年纪大了,走路不大利索,但他显然很急,脚步一反常态地急促,脸上也紧绷着,不见丝毫笑意。
“汤爷爷,您别急,小心摔倒……”江恺担心地提醒道。
“不能不急呀,你钱奶奶又走丢了……”汤绛说话的时候,嘴唇都在颤抖。
“走丢了”江恺总算知道他爸和汤绛如此焦急的原因了。
钱婆婆看着他长大,就像他亲奶奶一样,江恺一听也急了:
“你们报警没有”
“报了。”江世杰说:“警方刚刚打来电话,有人找到钱奶奶了。”
“钱奶奶现在在哪儿”江恺连忙问。
“在派出所,我们现在就去接钱奶奶。”江世杰说。
一行人上车后,江世杰踩着油门,一路飞驰向打来电话的派出所赶去。
江恺问:“哪个派出所”
“科大路的派出所。”
“钱奶奶怎么会去科大路——”
江恺的声音断在喉咙里。
他知道原因了。
车内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他断掉尾句的问题。
每个人都知道答案。
五点过,陆陆续续有学生从科大附中的校门里走出,天空还在下着冷雨,没有带伞的学生低头朝车站飞冲。
一辆黑色的布加迪威龙停在马路边的停车线内。
两边车门向上打开,岑溪和岳尊分别下车。
“雨怎么还不停”岳尊打着伞,一脸嫌弃地看着溅上锃亮皮鞋的水迹:“这双鞋泡水就会变色,刚穿一次就只能扔了,真倒霉。”
岑溪打着黑伞从他身旁走过,岳尊打着伞跟了上去:
“念念在哪间教室”
“她在楼下等我们。”
岑溪话音刚落,岳尊就看到了站在教学楼下的岑念。
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大操场的距离,岳尊还是仅凭一个模糊的身影就认出了她。
能够光凭一个身影就让人感觉到“美丽”的,非岑念莫属。
看似漫长的距离,两个男人迈着大长腿没一会就走完了。
岳尊先一步走到滚着水流的屋檐下,对岑念伸出手:“来,我们打一把。”
岑念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走进慢他一步走到教学楼门前的岑溪伞下。
“过分了啊,这么明显的差别待遇!”岳尊说。
岑念无视了他的话。
“你的伞呢”岑溪看着她身上半湿的衣服。
“送人了。”
“送给谁了”
两人走在雨中,并排而行。
雨幕从伞尖垂下,形成二人世界的天然帘子。
清冷温柔的鸢尾香气飘散在空中,如风如雾,触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