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学的宴会上并没有安排轻歌曼舞, 只安排的优秀学子出来做一番才艺展示, 文质彬彬的男生女生展示舞剑, 剑光如龙, 上下腾飞, 看起来就很有杀伤力, 将来必有才干的样子。豹头环眼满身纹身的男子穿着薄纱衣服,弹剑而歌,显然做过特意的安排, 必须显得文武双全。
太学学子有统一的校服, 位列两边作为仪仗, 充分展现太学的精神面貌,也就是太学祭酒管理的好。礼乐本来就是学子固定课程之一, 随便抽出一个班来都能搞一番合奏, 何况是特意抽选的才貌双全的人, 出身也选了生前没有成就,死后出身慈幼院, 由地府培育出来的人才。因为地府并没有规定使用乐器的礼法,他们就大大方方的用在人间算是僭越的钟鼓和编钟。
谁不喜欢编钟呢
刘秀欣然看着自己请来的人, 各部门的通辽, 帝镇邻居, 还有地府的闲散名士,那些优秀的诗人,虽然自己是皇帝,依然觉得高朋满座。地府所有的衙门并人间的城隍们都收到了邀请, 能去的去,不能去的各有回文,并赋诗相贺。写不出诗的也客客气气的写一篇短文。都尉们只到了六名,其他人都表示没空。他很高兴,这次与其说是欢迎韩愈,依然是他的主场,是为了庆贺他得到了韩愈所造。
韩愈生前见惯了大场面,他小时候虽然穷,但到后来勤于教学,认真执政,外加文采斐然,到最后达到一篇墓志铭,价值四百匹锦的价格。有钱,有名,有正气。被刘秀挽着手一一介绍了自己仰慕的古人,虽然知道死后会见到无数名流,依然为之激动。他曾做过博士党校老师,为激励学生写了师说,门下弟子颇多,接下来的生活大概也不差。
观察了太学一段时间,只说君子和而不同,虽然教育理念有不同,地府的太学不重视文学教育,对诗赋的教育有限,也缺乏某些教育,竟然不像人间那样拔高读书人的身份,教他们的读书习文竟是自娱自乐之用,又让好好学习的学子们去做差役的工作,还要挖土铸墙,但政治理念几乎完全一致。
刘秀大肆夸赞那篇谏佛骨表写得好,偏僻入里,只可惜鸣钟敲不醒聋子。禅宗的百丈禅师才是佛家楷模他自耕自食。
在场的虽然也有笃信佛教的人,但能坐在这里的人都认为在国家贫瘠的时候,大搞排场的迎接佛骨是错的,你爱这个,下班之后回家念经还不够么
人们都在窃窃私语“胡辣汤就是他发明的。”
“胡椒那么贵,他怎么舍得”
“战阵在前,还管什么胡椒贵不贵”
“真的假的呀,看起来不像。”
“不放胡椒也可以,姜芥用起来也是一样的,普通人没吃过胡椒尝不出来。”
李世民“我喜欢,行军打仗时喝胡辣汤很好。”只要是又热又暖的东西,都有助于激励士气。
长孙皇后小声说“那是,你煮这汤煮的最好。”
他脸上一红,迄今为止,他还是善于烤肉和炖汤“和刘彻烙的饼很配呀。”
背地里议论的虽然是胡辣汤,其实更想感慨的是他哪句,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夜深人静时,谁不曾感慨过,如果自己当年没有碰到伯乐,又哪有大展宏图的机会呢
不论后来情况如何,是生是死,能有机会一展所长就很幸福。
皇帝们听刘秀吹了一拨太学如今的成就,就各自和身边人聊天,正在各自和原先的大臣现在的朋友热情聊天,忽然感觉有不少目光看向自己,回望过去,看到熟悉的深情眼神,就有些感动。远远的对视了几眼,确认了对方是自己不会忘却的人。
正式的宴会结束之后,又移步到太学的花园中,这里花草不多,只有些梅兰竹菊、茉莉、晚香玉,除此之外就是槐树、松柏和竹林,精心规划的水道纵横,还零星散落着无数的奇石,专门有供人玩流觞曲水的地方。酒瓮和酒勺摆在不碍眼的地方,众宾客可以自行和友人或仰慕的人闲聊。
扶苏看郦道元站在较高假山上往下看,倒是没看人,在专注的看着小溪“您在看什么”
“啊,是您啊。”郦道元说“您看这里的小溪水潭,按照人间布局,如今黄河改道,是不是应该改一改”
小溪边上恰好是树荫下,乱世对垒,种了无数的菖蒲,散发淡淡幽香。
“祭酒把此处布置成这般模样,有什么特殊的用意吗”
“用意颇多,只是要学子自己去悟,听说是神鬼给出的建议,人间山川河流是聚气藏风的天然阵法,如此布置,可以令此处的灵气与山川大地一样,万古不灭。”
以韩愈的文学水准,外加与会者的水准,他先来了一首感谢阎君厚爱,再写一首表达对新生活的期待,与会者一人一首诗庆贺了一番,不多时就集出了一本诗集。
“这时候是不是应该让王勃来写序”
“是啊,王勃为何没来”
风流名士只要有酒喝,就能下笔如游龙,无数优秀的作品井喷而出,咕嘟的比趵突泉还热闹。
在场的学子们感到有点恐惧,不知道又会有多少诗文位列课本之中,又觉得有点庆幸,眼看着这些作品被创造出来,到考试的时候如果需要写上创作时间和背景以及相关历史资料,那容易的多。
“诸位都尉,阎君召见。”
正在吟诗作赋期间,忽然就来了几份调令,将六位都尉全部抽掉走。如今藩镇跋扈,吐番、南诏、回鹘都在入侵,突然皇宫被人攻破霸占,这几位本来在休假的都尉也被紧急带走了。
扶苏本来在愉快的和几个旅游爱好者一起探讨人间风景,他也喜欢游玩和交友,只不过生前这份爱好被压制了。正在谈论到天下奇景,见到都尉们都被调走,他也起身告辞“我也得回去筹备了,告辞,诸位待到天下太平时再去我那里做客。”不仅阿嫣的施法有用,他施法也有一点点作用。尽量更多的装备,别让郭昕那样的好将军又被对面的地府抢走。
张巡“等得到”
刘盈倒不着急“你走吧,我和我娘回去。”
扶苏把他拽走“你研制的站笼,你得监督。凡事开战,必有玩忽职守欺上瞒下,一心只想保住乌纱帽,不顾大局的人,以如今人间的局势来说,这种人恐怕不少,先给他们准备好。”
邓绥还不打算回去“这种人送到我哪儿去即可,放在城墙边示众和送到我哪儿去没有什么区别。”
刘盈笑道“不一样,示众更能平民愤。要不然你那儿的大门要被挤破了。”
典农中郎将们想了想,也各自回去。该收割的收割,该杀的猪牛羊就杀掉。
不论用得上用不上,边关得屯兵做好准备,匠作监依然负责军需物资,典农负责种植畜牧和酿造,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只要不是脑残,谁能让紧要的地方缺乏物资呢不管用得上用不上,万事万物都准备好,然后再安安静静等结果,听候调遣。
韩愈有些惊讶,问清楚情况之后“我能做什么”
刘秀想了想“什么都不必。或许可以写篇文章,安抚唐朝的新鬼,唐朝的鬼魂时常遭遇国家动荡,会恐慌。”
新君即位才一个月,就展现出了有多混蛋。李恒已是沉溺声色,李湛则更是夸张,亲爹死后一个月,继位刚一个月,就开始每天早晚打球,比起专业运动员也不遑多让。他同样组建了官方球队,每天努力训练为乐,除了打球之外就是宴会喝酒,规定好的朝会经常翘掉,等他上朝的大臣等到昏倒,无数大臣催促他去商朝,他都能拖延到中午才出场,这对于一个十六岁的男孩子来说,只是普通混蛋,但他是一个皇帝。
宦官力士马球队选手作为既得利益者,无不希望并鼓励皇帝继续沉迷于此,皇帝沉迷与什么项目,相关人就能获利。
帝镇中的李恒深深叹气,还想以此来说自己其实挺好的,你看我儿子更混蛋。
但是祖宗们不这么认为,他们觉得李湛如此混蛋,显然是随他的父亲,从小有学有样,大臣们虽然叩头泣血,百般上书,却没听说太皇太后和太后有什么举动,劝谏或压制皇帝。
武瞾每天用你看我说的是不是很对和这要是我在人间当太后的表情看着每一个人,人间两宫的不作为让她那段话看起来非常对,还挺有先见之明。
她多方施加暗示,让人们觉得她这样的太后,其实对大唐很有好处。
皇帝们尽量抵抗这种暗示,奈何人间的局势推波助澜,显得她很正确
不论是哪家的皇帝,对于她如果在人间,一定会严格管制皇帝,把朝政都管制起来,绝不允许宦官替皇帝执政。一想到这里,忽然觉得武瞾用酷吏也没那么可恶了现在或许就需要一个会用酷吏的皇帝,把宦官们都处理了。
李纯祖孙几代人都遥望着则天皇后的华屋,互相看看,无话可说。把李恒按在地上用针扎吧,试图把这些事都归罪于他。
但在其他人眼力,李纯也没好到哪儿去,难道他不能选一个更好的儿子
李纯硬着头皮“没有。除了长子之外,比较好的只有他。如果不选他,别的儿子,生母家世低微,年纪又小,还不如李恒呢。”
“独夫民贼啊。”
皇权衰落的象征之一,就是百姓们对于皇宫好奇,并恶意闯入,甚至还能成功溜进去。
皇帝白天打马球,晚上去打狐狸,上午睡觉,日以继夜的投身于娱乐事业中。
有没有沉湎女色还不清楚,但他好像和自己身边英俊的力士有点不清不楚。
直男李世民“令人作呕。”
直男李治“可恶”想起了大哥和他的男宠,以及儿子和他的叛徒男宠。
直男李隆基“喜欢女人还不够吗”
人间
同样想搞点娱乐的还有染坊张韶和算卦老头苏玄明,俩人一起喝酒的时候苏玄明说:“我给你算了一卦,我估计你能坐在龙床上吃御膳啊”
张韶说“说得对啊我找到人生理想了人一辈子总得干点轰轰烈烈的事啊。”
计划一下就开干,俗话说的好,要劫劫皇杠,要票票娘娘。抢个娘娘虽然有点难,但是吃点御膳应该不难。
张韶也算是个工头,自古以来盐工矿工都是谋反时的精兵,又有力气,又穷困,没有土地。他问了问小伙伴“你有什么梦想”
工友们没有什么梦想,只想吃饱穿暖娶老婆生孩子,目前为止那件事都没做到。但在张韶提出这件事时,众人纷纷表示同意,听起来就很爽呀,吃御膳啊,这要是能吃一次,死都值了。
当一群人抱着必死的决心去做某一件事时,很难不成功。何况染坊众人对皇宫知之甚深,知道如何出入几道大门,群策群力的开始思考筹划,往运送紫草的大车里一藏,嘿嘿。
紫草是一种染料,也可以入药。染布可以染出美丽的深深浅浅的紫色布料,入药叫做紫草膏。
染工们攻入皇宫时,皇帝还在和小伙伴们一起打马球,听说消息之后,马球运动员们保护者皇帝一顿狂奔,李湛以前只喜欢右神策军,对左神策军不管不问,每次两边打架就疯狂当黑裁判,吹黑哨,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让左神策军输可惜这次距离左神策军距离近,还安全。
左神策军的兵马使宛若深宫怨妇偶遇皇帝,又宛若山村老光棍新娶媳妇,他从军营中狂奔而出,把皇帝从马背上抱下去,抱着皇帝的双足喜不自胜。
染工门声势浩大的进入宫殿,正是御宴还没怎么动,张韶和苏玄明坐在龙床上互相敬酒,这边夸对方“料事如神”
那边夸张韶“神勇无敌”
酒至半酣,二人忽然冷静下来,不约而同的思考起一个问题“接下来怎么办”
“以后呢”
“还有以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