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
就只是怀疑,你这样做有没有用而已。
离考试成绩发放的日子越来越近,商陆开始频繁接到电话。除却老师同学打来的问他估分的,还有些学校招生处打过来欢迎他前去参观的。杜云停也看了眼小孩的估分成绩,商陆在这方面算是小心谨慎的,并不过分高估,也不过分低估,给出的分数相当保守。
饶是如此,这个成绩仍然足以让他在几所最出彩的大学之间随意挑选。
他试着问过小孩的志愿,但一提起这件事,狼崽子便只是打哈哈,或者只用深浓的眼睛望着他,凑上来亲他,并不明确与他说。到了报志愿那一天,还是学校的老师亲自打了电话过来,说起商陆的选择。
“他要去军校,商陆哥哥,你了解这个情况吗”
杜云停不太了解,一听这话,也有些懵了。
“怎么会选择去军校”
老师说:“兴许是因为有什么情怀。怎么,商陆哥哥,你也不知道”
杜云停的确是不知道。他骤然察觉到自己身为家长的失职,但再仔细一想,似乎小孩在上学之后便越来越有自己的主见想法,已经不会再大大小小的事都与他说了。
这兴许是成长,可这成长对于他而言,却有种雏鸟骤然挣脱出他的翅膀荫庇的奇异失落。
狼崽子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想法的
从学校回来的商陆进门便看见了哥哥。哥哥坐在沙发上,脸色不能算好看。
他脚步停了,知晓这是为什么。他这一年的分数相当不错,学校都希望他能报个名气更大的大学,这样张贴在红榜上,也算是为校争光。
但他一意孤行要去军校,这可不在学校的安排里,老师怎么会不打电话过来
商陆的手攥成了拳头,在门口踟蹰半晌,终究是伸出手,缓缓推开了门。
门发出咯吱一声轻响,沙发上的青年也回过头。
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狼崽子便迈步走了过去,在他身畔坐下了。
他还想要撒个娇,低声喊:“哥哥……”
哥哥的表情看起来仍旧严肃冷峻,这娇撒的不怎么成功,没什么作用。商陆只好乖乖坐直了,不再朝青年身上腻。
“之前怎么不和我说”
小孩活像是做了天大的错事,小声说:“怕哥哥反对。”
杜云停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盯着他的眼睛。
“那和哥哥说说,为什么想选军校”
“……”
少年没有回答,紧紧地抿着嘴唇。
青年望着他。
“小陆现在,这样的事都不想和哥哥说了吗”
狼崽子绕开了这个话题,只道:“我报的军校离家里很近,我会常常回家的。哥哥……”
他骤然伸开臂弯,环住了眼前人,好像抱住了他的稀世珍宝。杜云停这会儿还有点气,气他隐瞒自己,正想要挣脱,无奈种族压制在这儿搁着,没一会儿就长出了毛茸茸。狼崽子炽热的嘴唇印在他耳朵内侧,他微微地颤了下,瞬间便没有力气挣扎了。
商陆亲着亲着他,便把他抱起来,往房间里走。一只带着兔耳朵的拖鞋掉了,很快,另外一只也跟着被晃荡下来,杜云停被牢牢地叼着颈侧。小孩在这种时候很有些狼的习性,喜欢让自己的味道浸染的他全身都是,也喜欢轻轻的、不怎么用力的噬咬,总是用尖尖的两颗牙齿去磨着他的毛耳朵。
白兔子一下下地蹬着腿,好像要在这上面断气了。还没等他回过神,忽然间感觉小孩的手伸向被子里,摸出了什么。
“这是什么”狼崽子的声音低低的。
杜云停下意识顺着说话声音望了一眼,瞬间脑海一片空白。
卧槽,卧槽卧槽我屮艸芔茻——这丝带怎么还在被子里头
完了,他怎么把这一茬忘了!
杜怂怂简直悔不当初,赶忙要把东西拿回来,“这没什么,就是根带子。”
商陆不松,若有所思在指尖把玩着那根艳红的丝带,又抬起眼,看了看哥哥。他的脸颊忽然红润了些,温柔地道:“总是那样,对哥哥的身体不太好。”
他修长的手指绕过去,在上头牢牢地打了个蝴蝶结。丝滑的触感磨蹭着,杜云停一下子软成了水。
“先忍忍,”狼崽子又亲了亲他,,“哥哥,乖宝……”
杜怂怂真不知是他从哪里学来的称呼。但每次听到这个称呼,都会让他从头酥到脚,倒好像两人的关系倒了个个儿,商陆这个年龄小的反而是真真正正的引导者,引导着他、操纵着他,在这份感情里头担当起大部分。
这种感觉有些奇妙,杜云停并不讨厌。
他伸出手,也把狼崽子的脖子环住了。
海绵一点点吸满了水,最终鼓胀的老高。夜色深浓,身边的青年已经抵着枕头,沉沉睡去,商陆却不曾睡,他变出了兽形,一下下梳理着自己身上的毛,待梳理整洁了,半点灰也不曾沾上,这才重新轻盈地跃上床,卧在了青年的身旁。
许是察觉到身边的体温,哥哥翻了翻身,伸出来一条手臂。那手臂摸索了下,准确地将这一团毛茸茸圈进了怀里。
商陆一声不吭,任由他抱着,乖顺地收敛起了自己锋利的爪牙。
他如今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成年狼了,狼的体态比起之前要更加健壮。那浓密的毛发蓄积着,好似是一块灰紫色、笼着薄雾的乌云,随时都能从里头下出一场瓢泼大雨。他的牙齿比之前更加锋利,钢铁一样的爪子也能轻易地撕穿对手的喉咙。
可商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却仍旧不觉得足够。
他比杜云停更懂这个世界弱肉强食的规则,尤其是在这时仍然还未完全稳定的社会上。末日激出了人们对于暴力与权力的向往,这份向往追逐并没跟着末日的结束一同被掩埋进深不见底的地下去,相反,这就好像是潘多拉的匣子,一旦打开,便再也关不上了。
商陆知道弱肉强食是个什么滋味。在他叫做父亲的那个男人举起皮带时,因为打不过,他只能选择转身逃跑,头也不回地冲出房门。可即便这样,若是男人不曾喝醉,也会轻而易举地跟在他后头,仍然能用绳子把他绑回去,那时候要挨的打,比之前没跑的时候更为严重。
倘若他不是这样弱小,他绝不会选择像个懦夫一样逃跑。
商陆连做梦都想要变强。
他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哥哥。商陆知道,哥哥也曾经受过这样的罪,那时为他上药,青年与他说起这段经历时,好像是在随口说别人的平生,甚至都没有说出委屈。
“哥哥小时候也经常被人打——”
“被人锁厕所里,撕书,扔书包,拿砖头砸,”青年摸摸他的头,道,“这些,也不是没经历过。”
他说的这么云淡风轻,好像这些事都已经成为轻飘飘的过往,根本不足以挂齿。可商陆听了,却不由自主地为他委屈,甚至比自己遭受到的这些更让他愤懑。
他——
他不能让哥哥,再遭遇同样的事第二次。
卧着的狼猛地阖上了眼睛。
商陆最终还是被军校录取了。学校的老师满心不乐意,却也没有办法,只得遗憾地将录取通知书递到他手里,还在啧啧,“怎么会选择走上这样的一条路你是能沉得下心来的孩子,要是选择去做学术研究,一定会轻松很多。”
对面站着的学生只是笑笑,脊背挺得笔直,低声与他道了谢。
他拿着通知书走出校门,立刻在街边望见了青年的身影。
杜云停正站在炽热的日光底下,门口没什么树,自然也没什么阴凉。小孩出门时特意给他带了把伞,这会儿杜云停就撑着小花伞,许是因为日头太大,隐隐觉得自己喉头有些泛酸,胃里的东西都在一阵阵往上翻涌。
他侧过头去,有些想呕吐,忙在路边蹲下身来。
刚出校门的商陆一眼便看见了,急匆匆地跑过来。
“哥哥!”他喊了声,伸手抚摸着青年的脊背,一下下替他顺着,“怎么回事中暑了吗”
杜云停也说不出自己是怎么了,但小孩抚摸着他脊背的手并没有让他觉着好受,反而让那种干呕的冲动更加强烈了。他咽着唾沫,额头一阵阵往外冒冷汗,神色有些狼狈,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惨白。
商陆不敢再耽搁,忙搀扶着他往路边去。旁边有几家饭店,他与老板打了声招呼,匆匆扶着青年进来坐下,倒了杯凉水。
杜云停抬起眼,正好对上小孩的眼睛。狼崽子神色担忧的很,眼睛里头都快渗透出具型的关切来,低声问:“好点了吗”
杜云停没觉得好点,忽然间一恶心,猛地一下子站起身,急匆匆向老板借用了卫生间。
他冲进去时,卫生间里还有个正在洗手的大爷。杜云停也管不得,径直拉开隔间门,对着马桶一阵干呕。
商陆拽着一大卷纸在他旁边站着,又是焦急又是心疼,连连拍他的背。
“哥哥,咱们去医院看看吧”他道,“我出去打个车……”
杜云停呕了半天,什么也没呕出来,只感觉嗓子眼儿里一阵阵往外泛酸。前面洗手的大爷凑上前来,瞧着他这反应,倒是一拍手。
“我就说怎么看着眼熟,你这跟我那怀孕的儿媳妇是一个反应。”
这个时候,小孩不想听这样的玩笑话。他紧抿着嘴唇,不接这话茬。
哥哥怎么会和他怀孕的儿媳妇是一个反应
这大爷,满嘴说的都是什么胡话。
作者有话要说: 狼崽子:(不高兴)这大爷,满嘴说的都是什么胡话。
怂怂:(捂住肚子)说不定说的是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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