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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宜容接着又继续道,"你今日推宋嘉下水,又拦着仆妇不让救人,是为害命,你可知道,按照南晋的律例,该当如何处置?"

阿宛赶忙跳出来,"婢知道!前几日公主才同婢说的,没想到今日就派上用场了!害人性命未遂者,徒七年。"

徒七年一言一出,谢鸾一下子慌了神了,她是后宅长大的女郎,见惯了父亲几个妾室之间相互倾轧,死个奴婢仆人的更是常有的事,压根没把这事当成一回事,还想着要让在女学中压她一头的宋嘉出糗,顺便害得与她不合的四哥婚事告吹。

谢鸾被吓得脸都白了,好半晌才稍稍缓过劲儿来,看向燕乐郡主,"大嫂,大嫂你要帮我!大嫂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外人冤枉我啊!"

这外人不知道说的是苦主宋嘉,还是宜容。但宜容把她的话当耳旁风,还随口吩咐了一句,"派人去报官。是真是假,让衙役查一查就知道了。现场这么多的人,总有人瞧见了的。"

谢鸾更是直接瘫软在地了,她这些手段都是后宅阴私,她方才是暗中推了一把,后来不让仆妇下水救人,也是说的怕宋嘉被男仆瞧见了,她想的就是,到时候打死不承认不就成了,谁也不能拿她如何的,所以她一开始还真的不怕。

哪里知道宜容压根不与她来这一套,更懒得多费口舌,直接报官,一下子像按住四处蹦跶的跳蚤一般,一脚踩烂,干脆利落。

就在众女郎们面面相觑的时候 ,两个郎君来了,其中一个还急急忙忙快步过来,一下子扶住了宋家,喊她,"妹妹。"

谢羡也走近了,先走到宋家兄妹跟前,干脆利索的道歉,"是我谢家教女无方,今日会给你兄妹二人一个交代。"

宋嘉的兄长也是个杰出的郎君,面如白玉,此时沉下脸来,"谢三郎,我敬你学识渊博,为人不俗,愿意听你一言。今日若是我妹妹的委屈白受了,我这个做兄长的,免不了要自己亲自动手。"说着,冷冷瞥了一眼谢鸾。

谢鸾吓得倒退了两步,谢羡转过身来看她,语气淡漠,"三妹妹,你今日犯下大错,虽你是我谢氏女郎,亦免不了受罚。"

谢鸾本就被宜容那句"徒七年"吓得犹如惊弓之鸟,此时一听谢羡说要罚她,立即便把自己吓到了,连声道,"三哥,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向宋姐姐道歉好么?宋姐姐,我不要坐牢,你原谅我吧!"

原本还有些可怜谢鸾的女郎们,纷纷露出惊讶至极的表情,吓得远离了谢鸾,生怕下一回被害的就是自己了。女郎们日日在一起,总有意见不合拌嘴的时候,但谁也没想过要害人啊!但是和谢鸾在一块儿就不一样了,万一她又来这一手怎么办!

这般想着,女郎们皆是露出了后怕的神色,同情宋嘉的同时,也暗暗想着,日后再也不能与谢鸾来往了。非但如此,家中的姐姐妹妹,同族相熟的女郎们那里,也得提上一嘴。

谢鸾现在还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建康女郎们的孤立,她此时只惦记着,如何逃过牢狱之灾。

见谢鸾认了罪,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了,接下来的事情,就理所当然起来了。

方才宜容也只是诈一诈她,顺便让她管好那张毫无遮拦的嘴,真把士族谢氏的女郎送到官府去,也要看那官员敢不敢接这个案子。

谢鸾认了错,谢羡的处理也十分合情合理,宋家兄妹也就没什么可说的,宋嘉的兄长心里还憋着气,僵着脸就要告辞。

倒是宋嘉一个女郎,还特意同宜容道谢,才跟着兄长走了。

闹了这么一出,生辰宴也就办不下去了,众多的女郎们都没什么胃口了,纷纷要告辞了。

送走那些女郎,宜容也打算走,燕乐自然是要送她的,结果走到半路,就被匆匆赶来的谢隽给截住了,妻子生辰宴出了事,到底是没瞒过他。他坐在轮椅上,下人推着他过来,仍是将燕乐郡主吓得不轻,焦急道,"你怎么来了,大夫不是说过了,这几日不可以见风的。"

宜容在一旁看小两口的相处,觉得颇为有趣,尤其是,略有口疾的燕乐,在谢隽面前居然像是好了一样。

谢隽见妻子无事,也安下心来,这才发现一旁的阿弟与他身旁的女郎,得知宜容的身份后,他含笑拍拍燕乐的肩膀,对着谢羡道,"今日多亏了三弟。你大嫂怕是吓着了,九公主就劳烦你送一送了。"

谢羡眉眼中流露出无奈,对于兄长的所为,也只能应下。

目送夫妻二人走,谢羡和宜容才继续往前走。

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在庐江,但到底是同路而行过的,所以还是有几分熟悉的。两人间的气氛倒是还算融洽,尤其是说起宜容的舅舅王观之时,两人能说的话还不少。

说着忽然便提起了谢鸾方才荒唐的举止,宜容忍不住道,"我瞧贵府四郎君与宋家女郎这门婚事,怕是要吹了。有这样的小姑子,哪个女郎都要好好琢磨琢磨。"

说实话,宜容这话的本质是,她瞧不上荒唐的谢鸾。

但谢羡听了,露出了沉思的神色,一直送宜容出了门,等舆车缓缓驶离谢府。

送完九公主,谢羡回自己的院子,一进屋,便先见到了自家兄长在那等着自己。

他略有些头疼的扶额,在兄长略带揶揄的神色下,面无表情、目不斜视,走到他跟前,"大哥怎的不在屋里陪陪大嫂。"

谢隽笑眯眯,犹如一只笑面狐狸,"你大嫂贤惠,会理解我的。"

谢羡:……大嫂那不是贤惠,那是天真!被大哥三言两语都能哄骗过去。同是皇宫里养大的,怎的九公主的性子,就与大嫂差了这么多。

谢隽见阿弟出神,托腮一笑,温文尔雅,然后语不惊人死不休,"阿弟,你打算何时成亲?"

提及这个话题,谢羡的神色一下子淡了下来,"眼下还没有这个打算。大哥若是担心我日后孤零零一人,何不与大嫂多生几个侄儿,日后我死了,也好替我摔盆。"

谢隽:……有这么咒自己死的么?简直了,不就是成亲么,用得着么!

谢羡将兄长怼回去,就打算进屋,忽然顿了一下,回过头来对兄长道,"我打算让谢鸾去别院住一阵子,二叔房里太乱了,她成日耳濡目染,怕是一辈子都改不了了。"

谢隽奇道,"你不是一向不理睬二房的事情么?今日谢鸾的事,我也听你大嫂说了,的确做得难看,但这是二房的事,我们恐怕也不好插手。"

谢羡无所谓摇摇头,"二叔那里我有办法。二房到底还是谢家人,谢鸾太过分,丢的还是谢家的脸。"

他这么说,谢隽仍是觉得有些牵强,谢鸾是二房的姑娘,再过个几年就要出阁了,再如何也就是这几年的时间了,以往也不见三弟将她放在眼里,怎么今日居然起了教导的心了?

不过他素来不给自家阿弟拖后腿的,见谢羡这么说,便打算今晚就去几位长辈那儿做说客去,最好将谢鸾的所作所为宣传一下,省得二房又不老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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