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老师自称王敏, 是丰城私高的一名高中老师, 多余的话没有说。
用十分钟就解决完晚餐, 他朝众人温和笑笑,端着餐盘离开了。
所有玩家都开始拿起筷子吃饭, 也有玩家先掀开了法则卡牌。
难得在魔盒游戏里听到熟悉的中文,黎渐川判断,这局游戏必然是国内背景的。而且食堂的饭菜都是中国炒菜, 味道不错, 厨师水准很高, 还算是比较符合私立贵族中学的食堂水平。
他灌了口汤, 吃得有滋有味。
但有人却难以下咽。
八号默默扒了两口饭, 突然放下筷子, 沉声道:“这里就是魔盒游戏吗”
黎渐川有点惊讶。
外界的人知道魔盒游戏的有很多, 但魔盒游戏的具体内容是不为人知的, 所以八号的反应有些奇怪。他虽然是疑问的语气, 但却似乎很笃定自己的猜测。
餐桌上的其他玩家各吃各的,每个人好像都没有什么特殊反应, 但一些注意力却都悄无声息地移到了八号身上。
三号的筷子顿了顿, 回答八号:“是这样。你如果是新人的话, 注意隐藏好自己的身份,魔盒游戏的玩家彼此之间是敌对关系, 有杀戮到仅剩三人即可通关的方式。刚才的王敏是说明人,记住他说的规则和活动,不要触发死亡条件。”
他说完, 有几名玩家不禁抬起头来看他。
五号笑道:“很少见到这么乐于助人的老玩家了。不过新人有时候不仅不会成为猎物,反而很会吃人。”
温柔的语调,因带着点笑,而显得轻飘飘的。
三号仿佛没听见,低头吃饭。
八号攥了攥手里的筷子,对三号道:“谢谢。”
魔盒里大多是独善其身,防备心极重的玩家,面对这番对话都没有明显的反应。在游戏的最开始,很多玩家都是在进行一个评估判断的过程,所以除了试探,轻易不会有什么特殊举动。
黎渐川曾经也疑惑过,魔盒游戏对新玩家这么不友好,那么岂不是新玩家进入游戏,就是注定一死
后来在宁准的解释中,黎渐川才明白,魔盒游戏是按照一定的实力划分分配玩家的。有些游戏里,可能全是新玩家,或者新玩家占大多数,老玩家即便有经验,也可能是混下来,不一定有新人有手段。
而那些被分进老玩家局的新人,真正稚嫩的少,更多的,是实力足以和老玩家抗衡的,能够快速适应,飞快成长的能人。
当然,在这些划分分配中,类似黎渐川这样用魔盒进入游戏的玩家,就要另算了。
之后的晚餐时间是一片压抑的沉默,没人再说话。
吃饱了,黎渐川掀开放在左手边的法则卡牌。
卡牌上漫过一片血色,一行刺目的红字缓缓出现,是这一局黎渐川需要遵守的法则:“不准喝热水。”
热水
黎渐川略挑了下眉,将这一点记下。
按照之前游戏的惯例,玩家的身份和法则,是和谜底多少有些关系的。这被宁准强调过很多遍,他记得很牢。
九点钟很快到了。
黎渐川感觉身体被向后一拉,餐桌上方的亮白灯光就突然消失在了视野里。
眼前一片漆黑。
黎渐川略闭了闭眼,不同于常人的眼瞳很快适应了黑暗中的一切。
他感受了下身体,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
这张床不大,是学校宿舍标准的一米二学生床,垫了软床垫,但还是有点硬。床的四面和顶上都围着厚实的遮光帘,黑得彻底。
黎渐川稍微伸了下腿,脚掌就碰到了床尾的栏杆。
这让他对自己这个身份的身高有了点了解,看来和他现实差不多,一米八几,将近一米九,属于人高马大的那种。
胸肌腹肌分明,盖在t恤下,精瘦有力的大腿上穿着条宽松的短裤,不太讲究。
黎渐川在床上躺了几分钟,察觉到这个房间里还有另一道呼吸声,很浅,睡得似乎不太踏实。
他拉开遮光帘,快速观察了一遍室内。
这是一间标准的六人间寝室。
寝室的空间很大,六套上床下桌,两两成对靠着墙。寝室还有一个小阳台,和独立卫生间。
阳台上晾晒着两三件衣物,随意放着塑料盆和垃圾桶。六张床上,除了黎渐川和他斜对面的一张床围着遮光帘,有人在,其他都没人睡,堆了些杂物。
黎渐川悄无声息地从上铺翻下来,查看这个身份的书桌,希望能获得更多的线索。
这种集体生活,如果对原身毫无了解,那肯定是分分钟就要穿帮。
书桌很乱,但东西不多。
一大摊练习册和试卷散乱地放着,还有个日历,勾着几个红圈。书包搭在椅子上,空空荡荡的,只有学生卡和几根笔。
旁边挨着衣柜挂着篮球足球网球羽毛球,还有整整三排架子的名牌球鞋。
热爱运动的学渣。
黎渐川给原身盖了个戳。
这位学渣名叫裴玉川,名字颇有那么点温雅风流的意思,但真人却是个英俊高大,脾气暴躁,特爱打架的一米八八大男生。
成绩在班上中游偏下,体育很好,是班上的体育委员。
学生卡上的照片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桀骜不驯,和黎渐川的五官有一点相似,但稚嫩很多。
黎渐川从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分析出了原身的身份和大致性格,又看了眼压在试卷下的座位表和运动会报名表。
按照报名表上的日期来看,丰城私高的运动会早就结束了,不知道原身为什么还留着这些表格。
他又往卫生间转了圈。
卫生间门上贴着一张崭新的纸,排了两个人的宿舍卫生值日。一个是裴玉川,一个叫姜源,应该就是睡在斜对面的那个男生。
黎渐川弄出的动静很小,但翻看那些纸张无法做到毫无声响,所以还是吵醒了姜源。
“你干什么”
上头的遮光帘开了道缝,泄出一丝小夜灯的橘黄色光亮。一个相貌清俊斯文的男生探出头来,皱着眉,看向黎渐川。
不知道是不是黎渐川的错觉。
姜源在看出来时,身体有一瞬间戒备的紧绷,眼神很淡,但没有被吵醒的茫然惺忪。他在睡觉时,也保持着一定的警惕。
这一点莫名让黎渐川想起男老师王敏在餐桌上的告诫——不要睡得太死。
“关你屁事。”
黎渐川一脸不耐烦。
姜源脸色一冷,却没什么意外之色,只是冰冷地看了黎渐川一眼,就把遮光帘一拉,不再搭理他,仿佛是见惯了黎渐川这狗脾气,不屑争论。
见到姜源的反应,黎渐川也确定了自己对原身性格的把握没什么大问题。
其实很多时候,一个人的性格,是会反映在方方面面的无数细节上的。只要注意观察,善于推测,就能揣摩七八。
大半夜的,黎渐川也不好再做什么,便打算跨上床继续睡觉。
但就在这时,寝室外的走廊里突然划过一道手电光,正照在黎渐川寝室门上。
光线透过门上那一块透明玻璃射进来,将直愣愣站在地上的黎渐川圈个正着。
皮鞋声停在门口。
寝室门被轻轻叩了叩,清淡严肃的男声低低传进来:“203,谁不睡出来。”
一听这架势,黎渐川就清楚了,高中查寝。
任何在睡觉时间不好好休息,说话逛荡的,都会被揪出去批评罚站。他也是上过高中的,对这套路门儿清。
姜源没有任何反应。
但黎渐川听到他呼吸声顿了下,显然是没睡着。
黎渐川瞥了上铺一眼拎过蓝白相间的校服外套套在t恤外,打开寝室门走出去。手电光都照在脸上了,他也没法无视。
寝室外的走廊上光线昏暗,关了几盏对着寝室门的灯。
走廊尽头和楼梯口都黑漆漆的,吹来一阵阵春季的凉风,还沾着点寒意。
门外的老师穿着整齐的白衬衫西装裤,握着一个小手电,看起来二十来岁,皮肤白得像温软漂亮的玉石。
相貌也精致俊雅,水墨画一般长眉俊目,唇色浅淡,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桃花眼风情万千的弧度被遮住,看着淡漠冷感,很有为人师长的严谨规整。
黎渐川扫过眼前的人。
目光着重在系得严实的白衬衫的领口盯了片刻,勾起唇角,痞里痞气道:“老师,您叫我。”
“嗯。”
宁准冷淡地应了声。
他领口束缚下的喉结动了动,眼镜后的视线有些热烫地在黎渐川身上转了圈。
一身青春恣意的大男孩,像是火热的太阳一样,有点烫到他的眼睛了。
“等我查完寝再说。”
宁准挪开视线,推了推眼镜,打着手电继续往前走。</p>
黎渐川带上寝室门,跟在宁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