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平静的陈述着事实，“一个谣言，两位当事人，你听到之后却没有马上来问我，喏喏，你说会是什么原因呢”
晚饭时分，大堂里灯光满布，在她白皙的脸上落下阴影。
“你明白了，对吧。”
男人缓慢清浅的视线落在她神情不明的脸上。
“陆文博曾经跟我说过，你是个脑袋聪明的姑娘，当时我一笑而过。现在看来，历经岁月后培养出的看人的眼光，确实让我比不上。”
唐喏没有出声。
“但他同样说过，就算你猜得出是我们一起设的局，你也不会点破，更不会跑去告诉陆琰，这一点，竟然也被他猜中了。”
江璟摇摇头，“真是可惜，如果当时我相信了他的话，说什么，也会带你一起走。”
年少的自负轻狂，让他错过一个机会，江璟心里流动着淡淡的惋惜。
他放下茶杯，看向唐喏，很清楚地承认：
“没错，是我配合了陆文博，造出足以让陆琰相信你是跟我一起出国的证据；也是我答应了他的提议，破格得到交换名额，提前出国深造；更是因为我利用了你，回来后才能拿到袁律手上的资源，迅速创建并壮大自己的律所。”
“唐喏，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很讨厌我，心里该有多嘲笑我，所以才肯答应出来，想亲眼看看我这个卑鄙阴险的伪君子，到底还能装圣人装多久”
江璟紧紧盯着她，想要她的回答。
自己为了心中的贪念，瞒着她，伤害了她。午夜梦回时他睡不着，偶尔会想象事情揭穿时的场面，那个温柔纯良的小姑娘，会用多么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他。
自从知道她回了b市，无论赢下多大的官司，江璟再感受不到一丝喜悦，直到前几天妈妈给了他唐喏的电话，他决定坦白说出一切。
迎着他的目光，唐喏抬起头，眼中涌动着他看不懂的情绪，声音很轻：
“你肯帮我去求袁律的时候，不也没有问一句我的苦衷吗”
她的眼神一如当年清澈灵动，没有他预想中的一丝愤怒，也不带半分怨恨。
江璟瞳孔微震。
“你帮过我，帮过我的父亲。这一点，无论你是为了什么缘由，事实都不会改变。而且……”
望着江璟从前温柔清浅的眼睛里，此刻涌动着尖锐的质问，还有埋藏在眼底最深沉的悲伤，她话音轻启：
“我知道你后悔过，这就够了。”
唐喏相信，最开始接到自己的电话的时候，江璟并没有任何瑕念，却能为了自己的一句话，屈身去求从小到大没什么感情、甚至还有点恨意的亲生父亲，只是因为看到她的落魄无助。
她愿意永远把那一刻的纯粹，当成他帮自己的初心。
“我说过，如果你能放下过往，阿姨会很高兴。”
“刚才没有告诉你，如果你愿意放下过往，我也会很高兴。”
从顾可嘴里听到后，她这些天无数遍想过江璟为什么要这样做，后来渐渐回忆起那个每天天色未明比自己还要更早出现在操场的男生模样，自己坚持了多久，他就坚持了多久。江璟的成绩，跟自己一样，都是努力拼来的。
世界上的天才寥寥无几，没有多少事情毫不费力便能得到，这个道理，唐喏一直比别人的体会更深。
也理解了江璟。
所以唐喏才答应母亲出来见他。
她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这些年每当我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一直告诉自己，唐喏，往前走，不要回头，这句话我现在也想送给你。”
眼睛里的光芒耀眼起来，她唇角微笑，看向对面的人。
“江璟，不要回头。”
“如果觉得对不起我，成为真正的律师后，帮助更多像我当初那样孤独无助的人吧，在他们在陷入低谷时给出一点希望。”
“就当还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