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众人就听见小小一声低呼——“进球了。”
原是殷楚在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在莫赫离身上的时候,纵马挑了球,朝着洞口轻松打入。
场上几人的动作一下停了下来,殷楚那边四人慢悠悠的勒着马去喝祝兴茶了。莫赫离也一脸困惑的从几人当中挤了出去,接过茶盏一饮而尽。
殷畴转头等着李舟然:“不是让你看好殷楚吗!”
李舟然觉得委屈,自己之前确实看了他半个时辰啊,他动都不动。如今自己这也是为了来救你,才撇开他不管的,怎么就能怪到自己身上?
但这毕竟是太子,李舟然只好说道:“是我没看住,对不住。”
江劭叹了口气:“方才就说了,对方擅长使诈,咱们也不要自己和自己吵,省的他又想出什么主意。现下咱们胜了两球,只要稳住便不会输。”
齐思琦在旁帮腔:“没错,咱们人数占优,陆吏郎和江茗都是不会马球的。只要盯住剩下三个,那便赢定了。”
双方重整旗鼓,殷畴纵马出去前,狠狠的瞪了一眼殷楚:“就凭你那些小伎俩,也想取胜?”
殷楚扫了他一眼,颇为关切的说道:“太子殿下,可要小心那莫赫离,切莫被他发疯似的撞下来。”
李舟然这次吸取教训,不管那头莫赫离怎么闹腾怎么翻天,他都在殷楚面前巍然不动。殷楚也不搭理他,就纵着马左走走右走走。
可是这次莫赫离却是终于甩开殷畴和江劭的夹击,从江宛手中抢过一球,掉转马头朝着球洞飞驰而去,怀寅往江劭面前一横,强使着江劭勒马停下。
莫赫离抓住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人如离弦之箭一般,将球带入了球洞。
为何之前没有这般机会?只因前半场对方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加上方才莫赫离那么一闹,俱都气喘吁吁。这边莫赫离却是马背上长大的,自然比他们体力要强上许多。唯有一个擅长体力的江劭,却被怀寅逼的停下,无计可施。
如今只剩一球的差距。齐思琦带着球朝球洞飞奔而去,江茗挡在球洞前方,动也不动。
齐思琦等的就是这一刻,她盘算了好久,待靠的近了,用力将球狠狠的向江茗的马身上击去。只要这么一下,江茗的马定然受惊,到时候甩她下马还是轻的,若是能踩个两脚才好。
而这也只能算是马场上意外,实在是这马球原本准星就低,此类事情层出不穷。今日到现在还未曾有人受伤,原本就是因为这些人都是高门子弟,下手互相留情。江茗若因此受伤,就算是怪,也只能怪她自己非要往球洞前面杵着,怪不着奋力了一整场的齐思琦。
江茗一早就见到齐思琦这根本不想进球的架势,她心里轻叹一声——虽然说现在是一千两银子了,但自己也犯不着拼命啊。
于是,江茗脚下一踢马肚子,往前纵了两个身位。那球擦着她那匹马的尾巴飞了出去,若不是江茗反应快,怕是此刻已经被甩下马了。
齐思琦见状,只是笑笑,冲江茗拱了下手:“幸好江茗躲得快,否则险些打在你的马身上。不过早知你会躲,我便瞄的更准些就是了,说不定就进了球呢。”
她这话说的要多欠揍有多欠揍,一方面装着好人,一方面还要说江茗见事儿不好就要跑,一点没有为队伍尽力的意思。
江茗回敬了一句:“哦?既然能瞄的这么准,下次就不要再冲着我的马打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被我气急了,要来使阴招呢。”
齐思琦笑道:“江茗多想了,我们若是会使些阴招,哪里会让你们进这两球?”这话就是在暗讽江茗这队之前进的两球都是靠诡诈之术了。
江茗也不逊色:“也是,毕竟五打三,若是会点计谋的话,这比试早就结了。”
齐思琦一时想不出如何应对江茗这张嘴,只忿忿掉转马头,朝着场中奔去。
再下一球,怀寅倒是抢到了球,但她跑了将近一个时辰,哪里有那么多力气再支撑,只草草看了一眼,将那球传向最近的江茗。
江茗接了球,知道自己不行,第一反应自然是要传球出去,莫赫离此刻又和那边三人纠缠起来,齐思琦又朝自己奔来,她看了一眼场边的殷楚,立刻挥动击球棍朝殷楚那侧击去——反正准头不够,能接到就接到吧。
那球确实如她自己想的,准头不够,直直的朝着李舟然飞去。李舟然凭白放空了大半场,此刻见到机会来了,立刻掉弄马头要去接球。
谁知道他只觉得耳边一阵风卷过,殷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纵身出去了,抢在他前头将球纳入棍下。
殷楚自然也是轻松了大半场,比起精神紧张的李舟然更为舒服。他此刻聚精会神,将球高高抛起击打了出去,那球的方向正是怀寅,众人连忙朝着怀寅冲去。
可那球偏偏没按着直线飞,在空中绕了好大一个弧线,待到快飞出场边的时候,殷楚又出现在了球的下方,紧勒马绳。
马身高高竖起,殷楚也跟着举起了击球棍,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小球划破长空,猛地冲进了殷畴那侧最上方的球洞。而此刻,众人离着殷楚都还有一段距离。
殷楚策马跑到江茗身旁,两人球棍互碰了一下。江茗笑道:“打的好。”
殷楚回道:“传的好。”
只剩最后一点时间,殷畴那侧似是急了,五个人并驾前驱,铜墙铁壁似的,护着正中的殷畴,朝着球洞扑来。莫赫离心知这大抵是最后的机会了,也跟着直直的冲了过去,想要打乱对方的阵型,给殷楚或是怀寅争取一些机会。
李舟然被他逼得躲了一步,身旁的齐思琦见状,即刻装作不慎被莫赫离撞下马去的模样。她离马之时趁着机会,装作行举慌乱,实则将手里的击球棍狠狠地抽在了马屁股上。随即整个人就地一滚,落到了安全的地方,整套动作可堪行云流水。
那马原本就跑了许久,早已经疲惫不堪,如今又被一激,即刻高声嘶鸣一声,失控一般朝着江茗的方向冲了过去,江茗的马似是也慌了,却不知如此近的距离该如何闪躲。
众人俱都闭上了眼睛,不敢看这一刻的情景,只听“噗通”一声,伴着那钟磬的清越声响,马球比试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