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婆婆道她杞人忧天,郑菀这才放心心来。
“不过”谁知烬婆婆大喘气一般,“等到了妙法境,破了情蛊,他想杀你便杀你。”
“婆婆”郑菀嗔道,“你站哪边的”
“这又不稀奇,”烬婆婆泰然道,“他们修无情道的,要斩尘缘、斩情缘,你若动了他道心,他杀你不是理所应当”
“任何事,都是有代价的。”烬婆婆幽幽道。
郑菀不再说话,她下意识朝崔望看了一眼,他未看她,正负手远眺,侧面看去,鼻若直峰,与紧绷的下颔线、锋利的眉骨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肃杀之意。
她忙收回视线,决定赶快找到莫虚经,在修炼有成之前,不出玉清门了。
“人都来齐了”
青霜左右看了看,手中抛出一物,“起”
但见巴掌大的核枣舟蓦地放大,落地时已有六七丈,仙气氤氲,舟身刻满了繁复的阵纹,郑菀只感觉一阵元力飘来,她脚下便一个腾空,站到了核枣舟内。
玉清门其他弟子也都以各种方式入了舟。
小修士们到底年纪小,在飞舟腾空之时,扒着船檐撅着屁股往外看,一边看还一边“哇哇哇”地叫。
御剑和坐船,完全是两种感觉。
郑菀也睁着眼往外看,群山徜徉,万里不过一隙,百灵坐到她身边,她生得温和爽利,道“我以前见过你。”
“哦”郑菀讶然,“何时”
“有一回,我经过城中玉璧,见你领了三个凡人,边走便掉泪,恰巧瞧见了。”百灵笑了笑,“我甚少见修士落泪,便多瞧了几眼。”
“哦。”
郑菀赧然一笑,“那日确实是有些事。”
她没交代,百灵也没问,轻舟过隙,不过虚虚一日时光,已翻过群山,穿过原野,最后在一次空坠中,核枣舟落了地。
东方既白,黎明渐晓,一轮红日自东升起。
小修士们兴匆匆地下了船,郑菀却朝后看了一眼,青霜顺着她视线过去,归墟门一众正列阵而来,不由问
“哦,这也是惯例,我玉清门战力垫底,回宗时归墟门便会在后送上一程。”
“为何是归墟门”
“哦,瞧我,师兄忘了说了,我玉清门与归墟门只隔了一条清安江,顺路。”
郑菀“哦”了一声,跳下核枣舟
“大师兄,还不走吗”
小修士们已经兴奋地往山门去了,青霜伸手一指,将核枣舟收回乾坤囊,才跟了上来“走罢。”
崔望收回视线,便在一个瞬间,方才还慢悠悠的剑速迅速提到最高,划破长空发出一阵清啸,跨过请安江,落到归墟门前。
“拜见真君。”
守门弟子忙垂下脑袋。
验过身份玉牌时,其他人才领着新收弟子气喘吁吁赶到,到门前一一登记。
崔望回望一眼
“剩下事物,便交予你们。”
“是是是,真君自便。”
归墟弟子们等人走了,才敢抬头,守门弟子看着他们满头大汗、噤若寒蝉之样,笑道“怎么挨削了”
“削什么削”
看着新收小弟子们一个个乖乖地过门,有人才道,“也不知怎的,离微真君从今晨开始,气便不大顺,忒吓人”
“真君不是一直那般模样”
“不一样、绝对不一样,”那人挠了挠脑袋,“说不出来,反正吧,就跟对,火山要喷了,可又喷不出来的那种样。”
“糊弄人也不是这般,”守门弟子挥挥手,让小弟子们全过去,“就离微真君,你说他是冰山我还信,火山,嘁”
“走走走,都走”
崔望安静地顺着玄清峰往上走,他没有动用术法,仅凭一双脚掌丈量底下土地,他第一次来此峰时便是如此。
师尊告诉他,若心不静,脚踏实地走上一回玄清峰,从峰底走到峰头即可。
可师尊没告诉他,若走完了还是不静,该当如何。
崔望走了一个白天,又大半个黑夜,直到月上中天之时,重新踏上了峰顶。他数不清自己已走了几个来回,头顶月光清如水,白袍沾了露,竟感觉到了森森寒意。
“生当如逆旅,自该远离。”
崔望又重新转身,一步步地踏下了玄清峰。
“小望望,你又要去找那新翼真君重塑封印了这纸糊的封印有个鸟用”
“你不会不想再见小姐姐了吧我崔家多少年的血脉啊要绝了嘤嘤嘤”
“”
身后一轮弯月洒下清辉,将大地罩上一层朦朦胧胧的轻纱,仿佛离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