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一声, 被人从外推开了。
月色倾泻一地,紧接着,是一截粉缎宫纱裙摆,一个纤细的身影轻盈地迈了进来。
柳依将养了大半个月,略略长了些肉, 比起一开始的瘦, 现下看上去要舒服和婉些,此时手里端着一个红漆木盘, 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书桌。
“大人”
柳依唤了一声。
摇曳的烛影里,男子往常幽邃冰冷的双眸染了一点红,看人时带着凌凌水意, 柳依心跳得快了一拍,禁不住垂下头去
“臣女来给大人送醒酒汤。”
她能感觉到国师大人的视线在她的身上凝了凝,最后落到她的脸上。
“柳三娘子”
“是、是臣女。”
“以后莫要这样穿。”
柳依心里难堪,却还是咬着唇轻轻应了声“是”。
“下去罢。”
“大人”柳依下意识抬头, 等接触到崔望眼神, 忍不住一缩。
他又成了神山顶上那不染纤尘、不沾俗世的仙人了, 看她的眼神, 便仿佛她只是山涧的石头、路边的草木,不值一提。
可柳依分明记得, 崔望看郑菀时的眼神不是这般。那时, 他的眼里有灼热的火焰, 有温暖的潺溪, 有朗月清风, 有朝霞旭日
“这醒酒汤臣女煮了很久,很是爽口,大人不妨进一些。”
崔望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突然问
“你意欲何为”
柳依一愣,继而露出一抹柔柔的笑意“臣女怕大人醉酒伤身,才送了这醒酒汤来。”
“不必。”
崔望往白玉盏里倒满,仰脖一口灌下才道,“我想醉时不需,不想醉时不醉,拿回罢。”
“大人”
柳依退后一步,以头触地,“大人何等尊贵,为何要在此为区区一介凡女借酒消愁,黯然神伤”
房内沉默良久。
便在柳依跪得一身冰冷时,眼前突然出现一截雪色袍摆,袍边有暗纹隐隐,仿似天边云彩。她攥紧想上前去触一触的十指。
“今日之事,你参与了多少”
“臣、臣女不懂大人何意。”
柳依仰起头,不意一道厉风当胸打来,将她打得整个人都被飞了出去,重重落在了地上。
“大人”
她喉头一甜,一口血便吐了出来。
“巧言令色,不尽不实,今次便当是教训。”崔望冷冷道,“滚。”
“大人”柳依猛地膝行至前,“大人且听臣女一辩”
“是,臣女有错,臣女错在没有及时告知郑小娘子宫中有不利她之事,可臣女为何要如此做”
“这大半月来,便臣女从府中躲开,亦免不了受她讥嘲、苛责,再说臣女的簪子大人难道从未怀疑过上京城里谁人不知,郑小娘子自小便骄横跋扈,公主车架见其都需暂避锋芒,为何独独一开始便对大人做小伏低”
“此间零零种种,大人难道都看不清么”
房内一时陷入死寂,唯有窗外风摩挲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响。
柳依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低垂着脑袋,只觉头顶视线灼热,仿似要将她烤了一般。
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