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这日, 云容斋只开放半日, 等到过了晌午, 云容斋就关上了大门。
颜婳塞给宝儿一包糖，揉了揉她的脑袋, 对云琼枝道：“掌柜早点带宝儿回去吧。”
云琼枝微笑颔首，顿了顿后又道：“等一下娘子你去哪里”
颜婳道：“我会和青妩姑姑一块，你不用担心。”
云琼枝道：“那我就放心了。”
和铺子里最后剩下的伙计把铺子关了, 颜婳就孤零零待在院子里, 一声不吭。
她刚才骗了云琼枝, 其实她根本就没有和青妩约好。
毕竟青妩比她年长许多, 颜婳也不会拘着她, 她们也玩不到一块。
只是不知为什么, 颜婳不想承认自己是一个被剩下的孤单的人。
算了, 还是等夜里周潇他们来找自己玩吧。
她无聊地打开了妆奁, 研究起妆容。
手无意碰到一个暗格, 她目光扫过去，心跳快了些。
是那个曾经让她过敏的, 古籍中记载的秘方。
她调制出来, 又出了那个意外后, 就把东西锁在了自己的抽屉里。
她眉毛动了动，找出钥匙来把抽屉打开, 细嫩的手指抚过暗金花纹的蓝釉瓷盒，目光隐动。
就在这时候，她突然觉得有什么怪怪的地方。
把瓷盒凑近, 颜婳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
“阿嚏！——”
颜婳愣了愣，把瓷盒放下，心跳如擂。
院子外传来脚步声，房门被重重推开。
刺眼的光线摄入，颜婳惊觉，一下子站了起来，动作太大，把身后的软椅给推到了。
“婳婳！”贺攸一脸兴奋地打开门，一下子见到颜婳，却站在门口没进去。
“你怎么了，脸色那么苍白”贺攸担忧道。
他话音还没落下，周潇已经从门外扑了过来。
“婳婳！”周潇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爽朗，他重重锤了一下贺攸的胸口，贺攸龇牙咧嘴，抱怨道：“你做什么”
“你像个死人一样站在外面做什么”周潇道。
抬眼看颜婳，立刻傻眼了：“怎么了婳婳，你是生病了吗，脸色那么差”
颜婳恍惚般摇摇头，勉强笑道：“我没事，怎么了”
周潇嘿嘿笑道：“陈师今天给我们早了半天放假，我们就商量来找你玩了。”
颜婳轻声道：“那很好啊。”
“你怎么了婳婳，你真的没有事情吗”贺攸蹙起眉头，走近，双手捧起颜婳的脸蛋。
他的气息近在咫尺，他很认真地在观察颜婳的脸色。
“昨晚没睡好吗”
他的皮肤很白，瞳孔是琥珀的颜色，映衬着光晕。
他的语气温柔至极。
颜婳略微觉得不适，却没有推开他。
然后她很难过地发现，自己连心跳都没有加快，可是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拒绝。
好在贺攸很快就放开了她。
周潇在后面，不屑地撇嘴，目光落到窗外。
哼，辣眼睛。
“这些都是表哥的字迹。”舒窕冷笑道。
“你把这些东西给我看，又有什么意义呢”秦蕴端坐在马车里，目光掠过一张张写满了“颜婳”的纸张，面带微笑望着舒窕。
舒窕气急败坏道：“你阿爹不是想把你嫁给表哥吗你难道不在乎这些吗”
“在乎”秦蕴呢喃，重复着这两个字，突然笑了起来，“我为什么在乎”
舒窕不可置信地瞪着她。
“我会害怕他们在一起吗我会害怕他们兄妹相奸”秦蕴意有所指，“不入流的东西，终究上不了台面，将来我还是堂堂正正的镇国公夫人。”
“可是他喜欢的是别人！”
“他喜欢的是谁关我什么事”秦蕴笑眯眯地看了眼舒窕，“只要我嫁给他就好了。”
“他这几天沉默了很多，消沉了许多，消瘦了许多……”舒窕眼含泪水，有些崩溃的坐在马车上，“你知道吗，颜婳要离开了，他一定是为了这个才……”
舒窕本来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别人，直到她发现了晏师清的改变，直到她收到颜婳有意离开玉京的消息。
“你想嫁给他”
“废话！”舒窕恨恨道。
秦蕴笑道：“原来你真是喜欢他啊，我还以为你是因为他的身份。”
舒窕沉默，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他的妻子或者是他的爱人，她一个都没有办法成为。
秦蕴道：“你找我是为了什么，看我嫉妒，看我发狂”
舒窕摇头，又点头，茫然道：“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p>
“哈，”秦蕴轻笑一声，“我明白了，原来你是想要倾诉。”
有的人，心里憋着太多的事情无处诉说，沉默着沉默着，不是爆发，就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