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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楚景有些不合时宜的恍惚,初见时,她也是这般盈波如秋水的大眼睛,略带讥讽的瞟了一眼。

贾代善轻咳,楚景回过神来,脸色铁青,冷冷的说:“皇后,朕不信你敢拭君,元昭,家族你都不要了?”

韩婉仪神色寡淡如千里冰封,不屑而轻蔑的说:“韩家于我何干,我嫁入天家,就是天家妇,莫非陛下要问韩家教女不严之过?我在韩家一十六载,可曾有过失仪失德之举?我可不像陛下的心肝肉,一个定了亲,矫旨不嫁,寻死觅活要入宫,另一个把亲妹妹推到湖里,死皮赖脸爬帝王的床,俱是优伶娼妓之流的淫、妇!”

几句话把楚景噎个半死,楚景气得脸都紫了,朝臣们恨不得自个是聋子,是瞎子,我的天呐,皇后娘娘这性子,可真是。

章妃梨花带泪,哭诉道:“陛下,我不活了。”说着,就要往墙上撞,宫女嬷嬷乱成一团,死死拉着。

楚景怒吼道:“快,拉住章妃。”

韩婉仪翻了个白眼,手上微用力,帝王的脖颈处一道鲜明的血痕,沈容见场面难以控制,大喝一声道:“都住嘴,陛下为重。”

宫女嬷嬷不敢再动,章妃撞墙的也不撞了。

韩婉仪凉凉的嘲讽道:“拉什么,让她撞。”章妃落泪不止,脸上活像开了染坊,鼻涕眼泪和着鲜血,那狼狈劲就别提了。

话音才落地,楚景对韩婉仪怒目而视。

韩婉仪冷笑道:“话还没说完,帝王也不是个好东西,脏得臭得全然不忌,我这辈子也算倒了十八辈子霉,眼神不好,天下才俊泱泱,偏偏看上你这么个废物,和你这种贱人同床共枕,想起来就令我作呕。”

堂下的朝臣神色俨然,有那等机敏之人,已顾不得震惊,紧紧盯着韩婉仪,皇后娘娘这话都说出来了,难道是要玉石俱焚吗?

羞辱,可耻,难堪,怨恨,愤怒,楚景竟一时说不出心底是个什么滋味。

关首辅上前一步,劝道:“娘娘,放下剑,有话好好说,想想五殿下,他可是您的亲生儿子,也是您在世间唯一的骨血。’

韩婉仪神色没有半分动容,冷声道:“要我放下剑也不难,帝王的毒誓我还没听到,我要帝王以江山楚家列祖列宗起誓,楚景,你自个说。”

楚景的牙都咬碎了,冷着脸,当着爱妾宗室百官发了重誓,以江山先祖起誓,楚元昭若有不测,楚家江山易主,楚景断子绝孙,若违此誓,文帝天打雷劈,魂飞破散,永世不得超生。

楚景誓言才落地,万里晴空平地一声炸雷,炸得在场众人俱是一个激灵,面面相觎,惊骇不已。

韩婉仪放下剑,嫣然一笑,仿佛还是当年初见的明媚少女,轻声道:“元昭就拜托陛下了。”

华阳殿中大乱,御医大臣忙着上前照看帝王,锦衣卫忌惮韩婉仪手中含光剑,再者,皇帝神智清醒,也未当场处置皇后,锦衣卫愈发不敢放肆。

韩婉仪戴着龙凤珠翠冠、穿红色大袖衣,织有龙凤金纹,衣上加霞帔,红罗长裙,红褙子,随云鬓上九凤钗,凌然欲飞,步伐很慢,霞光万道,落日余晖,夕阳西沉,诉不尽的萧索凄凄之意。

属下要追,沈容拦住,轻声道:“不必追了。”属下生疑,却不敢违统领大人之意。

韩婉仪在景泉宫外,摸了摸楚元昭的小脸,对黑衣男子道:“带五皇子离开皇宫,永世不得回京。”

黑衣男子沉默的俯身而拜,抱起一脸茫然的稚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楚皇宫。

景泉宫内,赵嬷嬷率景泉宫的宫人匍匐于地,韩婉仪摆了摆手,避开了心腹女官的手,温声道:“竹叶,你还年轻,日后阿昭还要累你看顾,你趁此时出宫,会有人接应你们。”

赵嬷嬷悲痛万分,过了会子,方颤声道:“奴婢尊旨。”

心腹采薇泣道:“娘娘,您和那起子小人计较什么呢?如今,咱们又岂能回头呢?”

韩婉仪疲惫的摆了摆手,轻声道:“自我嫁予陛下的那一天起,就没有退路了,我活着,昭儿是眼中钉,我死了,昭儿是肉中刺,大闹一场,将这脸面撕开,昭儿或许能保住命。”

当夜,楚文帝元后韩婉仪在景泉宫自尽,无享祭,无谥,以贵妃礼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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