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了。”陆博远皱着眉摸摸她的额头,“你怎么还在烧。”
“明天再不好就得去医院看看了。”这种时候,陆博远还是很有做爸爸的样子的,“出去的时候把毯子披上,我先下楼发动车子开暖气。”
“爸爸。”陆一心揉着眼睛。
“你们公司的人,都很不喜欢方永年么?”她刚刚睡醒,因为感冒,声音哑的都快辨认不出。
陆博远愣了一下:“你听到什么了?”
“没什么。”陆一心把自己裹成一颗粽子,摇摇头。
她不想重复。
她讨厌那些人。
她更心疼方永年。
为什么不管在哪里,大家都会注意到他的残疾。
她突然特别深刻的理解了方永年那天一而再再而三和她确认的话,他说因为他是个残疾人,所以她会过得很累,他们的孩子,也会被人指指点点。
她那时候的注意力都在方永年已经规划到结婚生孩子上了,并没有特别深想过里面的残酷。
方永年,已经残疾了五年多。
他每一天都是这样过来的,所以,他在害怕她也会经历这些么?
“没什么。”少女烧红了一张脸,坐在陆博远那辆被她装饰的很少女的雪佛兰上,幽幽的,“我就是,很讨厌别人说他残疾。”
陆博远看了女儿一眼,叹了口气。
他最终什么都没说,把暖气又调的高了一点,然后把陆一心的毯子再裹得严实了一些。
“睡吧。”他拍拍女儿的脑袋。
他也很讨厌。
但是,方永年残缺的那一条腿,一直都在,始终刺目。
陆博远开车很飚,不像方永年那么稳,陆一心坐在自己亲爹的车上被颠得毫无睡意,上电梯的时候干脆整个人靠在陆博远的身上,拿毯子把自己的脑袋一起裹了进去。
头好痛。
身体里的负面能量快要爆炸。
所以她没有听到电梯到达的声音,也没发现自己爸爸走出电梯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
“永年?”陆博远的声音有些疑惑,“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烧得糊里糊涂的陆一心拉下毛毯,她想到心都痛了的男人现在就站在电梯外面,穿着黑风衣,手里拿着毛毯。
方永年往后退了一步:“没事。”
他克制的,又往后退了一步。
陆一心咳嗽了两声,跟着陆博远走出电梯,因为在车上被颠得头昏脑涨,晃了一下,差点被电梯缝隙绊倒。
然后她被两个男人同时拉住,方永年往前走了一步扶住了她的肩膀,她爸爸拽住了她的手臂,很不温柔的试图把她从软塌塌的状态站直。
陆一心:“……”
有生之年,她居然能遇到那么诡异的时刻。
方永年迅速的松开了他的手,陆博远拽了一把陆一心的胳膊,冲着方永年笑了笑:“这丫头有点发烧。”
陆一心看不到方永年的表情,她被她爹拽的胳膊疼,皱着眉头往后退了一步,正好站到方永年边上。
陆一心:“……”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的身体有自己的意识。
“她要是明天还没好,我可能得送她去一趟医院。”陆博远忙着找钥匙,压根没有注意到身后已经和方永年并肩站着的陆一心,“明天早上的会我就不参加了。”
“烧了多久了?”方永年的声音。
陆一心悄咪咪的歪头看了他一眼。
因为身高差,她只能看到方永年半张脸。
他看起来又瘦了,下颚咬的很紧。
“两天?”陆博远回头,皱着眉,“还是三天?”
“两天……”陆一心生无可恋的伸出了两根手指。
她能活着顺利长大,真的是阿弥陀佛。
“所以明天还没好就得去看看了。”陆博远很迅速的下了结论,终于在包里找到了放在角落里好久没用的钥匙。
方永年伸手,把陆一心举着的两根手指拉下来,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陆一心脑袋轰得一声,也不知道是刺激的还是吓得。
“现在就去吧。”方永年按电梯。
“啊?”已经打开门的陆博远张着嘴。
“最近流感多。”方永年已经走进电梯,开着门,看着门口的父女俩,“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放心。”
陆一心傻乎乎的。
“而且。”她听到她的男人声音很平静,“明天早上那个会少了你不行,现在去了省得请假。”
陆一心:“……”
陆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