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眼中厉光一现。
她看了看四周的地形,此处假山刚好在这条小径的一侧,不远处萧六娘两人正朝此处走来。她紧靠在假山后,等待两人走过去,直到两人走过三四米远的样子后,才脚步轻缓的跟了过去。
艳儿感觉有人拍自己肩膀,下意识便回过头,只看见一方白色的帕子在自己眼前一抖,便眼前一片黑暗,晕了过去。
萧六娘并没有发现身后的人已经遭了暗手,她听到嘭的一声,正想回身去看,就感觉自己撞到一个人,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头脸便被一抹白色拢住,再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九娘眼神冷厉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
也该庆幸她素来有防人之心,所以身上的暗袋中一直放有一小包自己配置的用牛皮纸包着的迷药,要不然今日还真不知该怎么办。九娘从来是个报仇不过夜的性格,既然王家人敢算计她,就要承担得起后果。
她先将艳儿拖去假山后藏着,又去拽萧六娘,幸好萧六娘与她体型差不多,且九娘力气向来不小,若不然此番还真拿萧六娘没办法。
九娘一路搀扶起萧六娘往方才她来的地方而去,因着带着一个人,她很是有些吃力。同样避着人回到那处院子,幸好此时院中并无他人。
进了那处屋子,房间中与她离开时并无两样,九娘先将萧六娘扔在地上,闩上门,而后便将萧六娘拖到床榻那处,开始剥她身上的衣裳。全部剥光后,她将被子盖在浑身的萧六娘身上,将四处布置了一番,然后离开。
院中依旧静谧,却已是物是人非。
王祖耀哼着小曲,一路往碧霞居晃去。
他是王家四房的一名庶子,像王家这种大族是从来不缺男丁的,所以他在王家中的地位并不高。不过因其母是王家四郎君王正的宠妾,所以他在王家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虽不能和那些嫡子们相比,但比一些寒门子弟却不知好到了哪里去。
这些世家庶出子弟大多都是如此,日子过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三五不时一群狐朋狗友出去溜溜马斗斗鸡,眠花宿柳一番,偶尔不过火的欺压一下良民。到了该成婚的时候,娶一个同属世家出身的庶女,之后在祖荫的萌荫下,度此一生。
当然这只是指在没有发生任何意外的情况下,若是有些机缘,至此出人头地也不是什么难事。
像今日,王祖耀的机缘便来了。
想着嫡母交代他的事情,想着他即将会有一个贵女且是县主身份的妻子,据说还是个美人儿,王祖耀便忍不住的笑咧开了嘴,致使他平日里极力掩藏的龅牙露了出来。
他嘬嘬牙花子,笑得眯缝着眼推开半掩着的院门。
院中果然空无一人,来到约定好的房间门外,他嘿嘿一笑,默念了一句美人儿我来了,便推门而入。
室中一片静谧,床榻那处凸起。王祖耀虽是有些疑惑,却并没有迟疑来到床榻前。抬眼望去,被下隐隐露出了一缕乌黑的长发,他心想这下人果然识趣,竟是早就给他准备好了,也省得他再麻烦。
他猴急的褪去身上的衣裳,扑上榻去,撩开被子,只见一片炫花他眼的白,抖着手摸了上去,满手滑腻,他顿时激动得不知道该怎么好,低吼一声压了过去。
不多时,床榻那处被子下便晃动了起来,隐隐还有男子激动的低吼声与喘气声。
花园中有贵女落了水,此事报了上去,顿时引起了一片哗然。
因此事牵连太广,萧家九娘说是有人推了她,王九娘便将当时处在同一艘船上的贵女们尽皆带到一处,以便查出事情真相。
这些贵女们自是不依,好好的来游个湖,发生了落水一事,这会儿又被人怀疑有害人嫌疑,激愤者有,害怕者也有,俱都嚷着要让自己家中长辈前来做主。
王九娘头疼不已,只能对众人稍作安抚,又命人将此事报了上去。
此事与另外两艘船上的贵女们并无干系,发生了这样的事,谁都不愿牵扯在内。王家倒想的好,想将事情控制到一定范围之内,可这些贵女们离开后,便去寻了各自家的长辈,消息便走漏了出去。又有一些被牵扯进去贵女们的长辈获知此事,不过一会儿时间,此事便在女眷中传得沸沸扬扬。
正在陪客人说话的朝霞郡主,也获知这一事情,她是萧九娘的嫡母,这会儿要是再不出面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另一边,王家人将当时船上的贵女和婢女们俱都问了,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此时被牵扯进来的贵女们家中长辈也来了,一时间闹腾不止。没人愿意自家晚辈跟这种事牵连上,哪怕只是盘问对她们而言也是一种羞辱。
王大夫人一面安抚着各家夫人,一面还需想办法解决此事,着实有些焦头烂额的。
这时,朝霞郡主来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大家都是不愿的,这件事总得拿个章程出来,也免得牵连了无辜人。这样吧,据说九娘并无大碍,咱们先去问问她当时情况,毕竟她是事主,当时谁在她身边,也应该有个具体的印象。至于离得远的,不可能有那么长的手去推她,咱们慢慢排除,总能解决。”
此言获得一众贵妇们的赞同,如今除了这样也没有其他别的法子。她们虽是表现激愤,也明白事关重大,毕竟那萧九娘可不光是萧家的女儿,还是个县主,恐怕不能善罢甘休,能证明自家晚辈的清白也是好的,也免得出门被人异样眼光看待。
于是,一众人浩浩荡荡去了萧九娘稍作安歇的院子,碧霞居。
王大夫人领着众人来到门前,只见房门紧闭,里面隐隐传来一些异样的声音。
定耳一听,知晓人事的贵妇们顿时红了脸,一面唾弃一面让自家晚辈赶紧走开。
“王大夫人,你们不是引我们来找萧九娘,怎么”
余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王大夫人,被屏退在庭院中的贵女们也是眼神疑惑,有的懵懂不知,有的涨红了小脸。
王大夫人一脸惊疑不定的模样,“下人来报,九娘是在这处房间安顿的啊,院中服侍的下人呢,你们都死了”非常时刻,王大夫人也顾不得什么贵妇的仪范。
一个婢女跌跌撞撞从院外跑了进来,跪在地上说:“今日老夫人大寿,人手不足,婢女前去找大夫了,至于其他人不知。”
院门那处确实站了一名头发花白的大夫模样的人,倒是应了这婢女所言。
“快过去看看”王大夫人厉声道。
这一会儿所有人都感觉出了异样,本是来找萧九娘,哪知她安顿的屋中却发出那种异样的声音。该不会是私会私到王府里来了吧众人俱都如此想着,虽感觉这种想法有些荒谬,但此时除了做这种解释别无他法。
就在这之际,进去屋中的婢女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又有男子的斥骂声从屋中传来,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朝霞郡主满脸仓皇,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一副气急败坏模样奔了过去。
“这该死的丫头,她到底是想做什么”
众贵妇们这会儿也不知什么叫做避嫌了,俱是双眼发亮的靠了过去,王大夫人拦都没拦住。一众人涌进那间屋中,本来偌大的房间,一时间塞进了这么多人,顿时感觉局促起来。
这间房只有一间,进去后便一览无遗房中情形。床榻那处散落了一地衣裳,一个赤身的男子仅披了一件外衫遮掩住关键部位,下面是一双毛茸茸的大腿,满脸气急败坏之色。床榻之上,似有一女子,看不清头脸,只看得出满身虚软的模样,空气隐隐飘荡着一种靡靡的气息。
伤风败俗啊
众人皆唾,却是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的看着。
世家豪门之中多有龃龉之事,可大庭广众闹出来却是闻所未闻,这一会儿所有人都记不得她们是来干什么的了,俱都精神亢奋的想窥破。
“王祖耀,怎么是你”王大夫人指着那男子,面露吃惊。
那裹着外衫形容狼藉的男子,垂着头也不敢看众人,“大伯母,我”
“萧九娘啊萧九娘,你虽不是我亲生的,但我待你一向不薄,你就是这么丢我脸的”
朝霞郡主一脸凄厉,就想上前拽了那女子泄气一番。众人皆知此人秉性,倒是不意外她如此反应。幸好被王大夫人拦了下来,也免得在外人面前丢人。
王大夫人面容仍带一丝恼怒之色,清清喉咙:“各位夫人,您看这都是家中的私事,就不要在此多做逗留了吧。”
王府的当家夫人都如此说了,众人也不好拒绝,只得一面顾左右而言他,一面转身往屋外行去。日后还得出门交际,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不过仅凭这一会儿时间发生的事,众人也能杜撰出许多故事来。这男子虽大家并不认识,但看样子是王家的人,王家的子嗣后辈和萧家的萧九娘私会,还被当众撞破,这该是多么惊悚的事情啊。
可以料想,这些人一旦离去,只是一会儿时间,此事便会被传得沸沸扬扬。而王大夫人似乎气急的模样,也浑然忘了与众人说不要外传之言。
就在这之际,一名少女拨开人群走了进来。
“好像听见母亲在叫我,母亲,你找我何事”
来人正是萧九娘。
一时间所有人都惊呆了,望望眼前亭亭而立的少女,又看看床榻之上那名瑟缩在被子中的女子。
既然萧九娘在这儿,那与人私会做下丑事的人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