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那阮成茂”
常顺后面之言虽未说出,楚王却已经明了他的意思。他抬起头来,眼神静默地望向对方。
常顺挣扎了片刻,最终护主之心还是占了上风,“殿下,九娘子年纪还小,她不懂事,说出这样的话来,您、您又何必如此纵着她。您如今处境艰难,陛下那处态度不明,成王和赵王又屡屡针对您,颇有些想趁人之危之态,此时若是再招惹上那阮成茂,无疑是给自己又增添了一个对手,这与您的计划不符”
常顺此时心中对萧九娘十分不满,所以言辞难免有些愤慨之意。
平日里也就罢了,殿下难得有个亲近之人,且那九娘子也是个善解人意的人儿,与楚王也有救命与缓解腿疾之恩,所以常顺平时也对九娘多有和善之意,日里也是颇多照顾。可钉是钉铆是铆,殿下的大事又不是小儿过家家,哪能形同儿戏。
常顺从小侍奉楚王,也算是其身边一等一的心腹,楚王的许多事情他都是知晓的,自是明白自家殿下筹谋的是什么。虽随着殿下年纪的增长,威严也一日胜过一日,许多事情连常顺也不是太清楚。但在常顺心中,殿下依旧是那个殿下,并不会改变什么,他的忠心是不会变的,也自认楚王待他一向不同他人,也因此才会有这番言语出来,换着楚王其他手下,可是万万不敢在楚王面前说出这种质疑之言。
楚王没有说话,室中越加安静了,渐渐的,近乎有种凝滞之感。
常顺额上满是冷汗,随着空气中低气压的增加,他甚至双腿不禁有些打颤。就在他忍不住想要跪下之时,楚王出声了。
“阮成茂虽是中立,但私下一直和成王有些不清不楚。表面上虽没有明确属意,但其对胡应荣等人一直有针对之举,既然有现成的把柄送上门,本王不介意给其找些麻烦。成王和赵王想痛打落水狗,那也得本王给不给他们机会。”
这胡应荣乃是现刑部侍郎,又身兼楚王府长史一职,算是楚王班底的头一号人物,且是过了明路的reads贵女谋略。
说到这里,楚王淡漠地瞥了垂着头的常顺一眼,“这是第一次,本王念你跟随本王已久,暂且不论。若有下次”
常顺再也承受不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奴婢再也不敢了。”
其实常顺的忠心本没有错,担忧楚王也是代表其忠心耿耿,唯独不该的就是他此番言语有些过了,虽话并没有说明,但言谈之间无不显露了对楚王纵容九娘的否定之意。
且不论楚王纵容萧九娘此举对错与否,否定了楚王之举,潜意识的便在谴责楚王的不明昏庸。可楚王是个昏庸之人吗显然不是,而常顺之举,无疑犯了楚王的大忌。
其实楚王也明白是因为常顺与自身不同寻常的情分,才致使常顺说了如此之言。他不否认从小侍候他的常顺对自己来说,不同于他人,但也不代表他可以忍受对方的放肆。
这是一次警告,楚王言语之间也有点拨常顺之意,至于常顺本身能不能明白,且还要看后续。
静谧的室中,楚王轻轻的哼了一声,“且,本王就是纵着她又何妨”
这句话几不可闻,却是钻入常顺的耳中,让附在地上的他头垂得越发低了。
“起来吧,备车回府,命人传汪承明。”
“是。”
私宅中所发生的这些后续,九娘并不知晓。
她内心虽不免有些担忧自己给楚王找了麻烦,可楚王说出那般言语,她自是不会没事找事。
毕竟,没有人比九娘更明白潜藏在楚王淡漠表象下的孤傲。
既然楚王都说了不惧那小小的文官,她自然也不惧,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尚书省右仆射吗待到那时,想换谁做换谁做
且九娘也明白楚王不会无的放矢,自是放下心来。
当然因为事情发展后续暂且不明,她也没有主动去告知阮灵儿,毕竟楚王会如何做,会不会按照自己计划去做,她都没有十足的把握,没有把握的事情,她并不会早早便宣扬出来。
程雯婧那边似乎也没少为阮灵儿想办法,为此她似乎专门求了自己的爹娘,可惜却是被斥责了,为此程雯婧连着几日脸色都不甚好。
这一切程雯婧并没有主动说出来,还是九娘和阮灵儿通过她与王四郎言谈之间,听出了一些端倪。阮灵儿知晓自己连累了程雯婧被家中长辈骂,甚是不安,程雯婧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只是有些惭愧自己帮不上什么忙。
事情陷入了僵局。
阮家那边依旧没有任何动静,而这边眼见没有什么好的办法,程雯婧和萧九娘两人也只能一边安慰阮灵儿,一边为即将来临的岁考做着各种准备。
九娘原本怕阮灵儿坚持不住,主动回家认错低头,未曾想到阮灵儿平日里看似柔弱胆小,实则还满有坚持的。不过九娘也知晓,若是事情一直这么僵持下去,最终也只有阮灵儿低头的份儿。不禁有些焦急楚王那边一直没见动静,不过这种事急也急不来,忧虑了两日,九娘便丢开了,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说吧。
就在这之际,王四郎来了。
带来了一个对阮灵儿来说,不可谓不是一个好消息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