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催促手上还抓着刚清洗干净草药的苏木:“好了,赶紧回家拿书包上学去。”又一手拉着满心好奇,想看一看那人的腿究竟烂成什么样子的小女儿,“别想逃课,马上走。”
林父自觉他们一家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跟警察还有周师傅打过招呼后,带着妻儿往门口走。
快出急诊大楼的时候,林母才猛的反应过来:“快,把那条被打死的蛇也带上。”
现在不管什么迷信不迷信,赶紧想办法将蛇好好送走才是真的。
苏木也拍脑袋,兴匆匆地拉着林蕊显摆:“银环蛇可贵了,一条能卖一百块钱。”
他一下子又多了两百块的进账。
郑大夫气得一巴掌拍到孩子脑袋上。前头才怎么答应的她现在居然有想要卖蛇挣钱了。
林蕊赶紧把苏木拉到边上,企图替小伙伴辩解:“妈,苏木就是说不抓蛇而已。打死掉的蛇总不能放着臭掉,肯定得处理的。”
与其直接埋进土里烂掉,还不如按照食物链祭祀了人类的五脏庙。
就是那蛇昨晚上被打死的,经过这一夜,也不知道收蛇的人会不会压价。
“不怕,银脚带难得,一般都是用来泡酒或者晒成蛇干,不是吃的。”苏木信心十足,“我爸是蛇三的老伙伴了,这点儿面子他总要卖给我爸的。”
林母一手一个揪着两个小的耳朵,厉声呵斥:“不许卖,统统给我好好安葬。”
如来佛祖在上,孙猴子闹得了天宫也翻不出五指山。
苏木乖乖领命,老老实实跑去急诊医生办公室,乖乖巧巧地问人家讨要昨晚被打死的蛇。
急诊早上已经交过一轮班,白班医生满头雾水,不知道什么死蛇。
还是昨晚小夜班的护士来单位填写职称评选表格,闻声伸进脑袋才想起来:“放在护士站桌底下了,我下班时说要带走处理掉的,结果忙忘了。”
林家夫妻赶紧跟去护士站找死蛇。结果装蛇的化肥口袋还在,拎到手里头轻飘飘的,里头被打死的银环蛇却不翼而飞。
调监控林蕊的第一反应是赶紧调监控看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现在哪里有什么监控摄像头,况且如果真有人偷偷拿走死蛇回家泡酒去,为什么不连化肥袋子一并拿走
一条光溜溜的毒蛇,即使是条死蛇,拿在谁手上都要瘆得慌。
郑大夫捂住胸口,背靠着护士站,几乎要站不直身体。
旁边交完班换好衣服准备回家的护士正一边从更衣室出来,一边挤在一起看张照片。
年纪大的护士笑着摇头:“哎哟,别说,老外的东西真稀奇。照片居然一按下来就直接洗出来。”
有位年轻护士头回上大夜班,她男友不放心,硬是陪她一块儿值班。为了纪念人生第一次,男友特地问朋友借了台拍立得相机,给她拍了张夜班时的照片。
“这是什么”边上的小护士踮着脚凑过去,好奇地指着照片的一角。
众人议论纷纷,长长的,细细的,怎么看着像是条蛇啊。
“妈呀,那条蛇也到我们这边来了”
林母浑身一个激灵,赶紧跳过去央求对方给她看眼照片。
下小夜班的护士解释情况,装蛇的袋子还在,好端端的死蛇却人间蒸发。
大家再看那照片,护士的男友拍了两张,前后对照着看,那蛇可不是从护士站游出去的
众人捂住嘴巴,有胆小的姑娘更是吓得失声尖叫。
死蛇复活了从袋子里头钻了出去,还又咬伤了三个盗墓贼。
林母的心扑通扑通直跳,脸色煞白。
林父赶紧扶着妻子坐下,林母的熟人又赶紧送了个豆沙包跟杯温水过来。
林蕊在边上吓得不轻,含着两泡泪要喂妈妈喝水吃东西。
林母喝了口水,谢过了包子。
她张开胳膊,把两个孩子揽进怀里头,小声吩咐丈夫:“你扶我起来,咱们去车上看看。”
苏木赶紧跑去抢救室门口找周师傅,那条被拔了牙齿的银环蛇可还锁在车里头。
“护士同志,麻烦你把照片借给我用一下,我马上就还给你。”
照片的主人已经被那条蛇影吓坏了,年轻的小护士连连摆手:“你拿走,我不要了。你用完就把它给烧了,行吗”
林母往嘴里头塞下一整个包子。她现在必须得吃东西,吃了东西才能有力气,才能去车上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母跟踩在棉花上一样,被丈夫跟女儿共同搀扶着往车边走。
出了急诊大楼,她转过头朝苏木招招手。
自觉闯了大货的少年已经吓得两眼泪汪汪,哭着喊了声“嬢嬢”,一头扎进她的怀里。
“我们苏木是好孩子,没事的,嬢嬢跟姑爹都在呢。”林母定定神,等到眼前那阵子黑朦过去,才咬咬牙招呼周师傅,“老周,把门开了。”
她不许苏木伸手,坚持自己开蛇口袋。就是袋子里头一动不动的蛇在装样,等着一口咬死自己也是她的命。
养不教,父之过。她没教育好两个孩子,让他们在外头瞎胡闹闯祸,这个责任她来承担。
林父一把推开妻子,皱着眉头道:“我来。”
他找了医院的绿化工人借修剪树枝的大剪刀,远远的站在上风口的位置剪口袋。
林母手中抓着雄黄包。
家里带出来的已经用完了,这一包是在医院中药房现买的。
万一那蛇真伸出头来,她就立刻抓起药粉往蛇身上盖。蛇不喜欢雄黄的气味,会避着走。
袋子终于被剪开了,众人俱都静声屏气。银环蛇露出了正颜,依然软踏踏的盘在那里,一动不动。
林母抓着照片的手不住颤抖,看了又看,比了又比,怎么看眼前的这条蛇跟照片上的那条都一模一样。
这条本来应该早就被打死掉的蛇,不仅死而复生咬伤了那三个盗墓贼,还千里迢迢跑回西郊,潜伏在洞坑中,企图袭击前去挖草药的人。
不,它昨晚上还跑到何半仙家里头找苏木报仇。
林蕊脱口而出:“它一夜能做多少事”
从医院到筒子楼,坐公交车得五站路。芬妮这种走惯了路的乡下姑娘步行也得一个多小时。
这蛇从医院爬到筒子楼,夜里十二点钟吓唬完郑大夫再艰难地爬回去咬伤三个人。
然后它冒着狂风大雨踽踽独行,愣是以不屈的斗志又爬回距离医院足足有三十多里路的西郊,还相当鸡贼将所有避蛇草拖回坑洞中,潜伏着准备咬人。
这蛇没把自己活活累死简直就是奇迹中的战斗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