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离开后, 班上不少人都围到易喆那报名去了, 暂定一个人先交一百块，多退少补。</p>
林景峰给他转账的时候, 多转了一百, 说是把韩槿葵的钱一并交了。易喆知道他们两个关系好, 压根没多问，顺手就登记了她的名字。</p>
穆一弦见这会儿人太多, 没着急过去。</p>
晚自习快结束的时候，他悄悄看一眼身边的女生，她正在做完形填空专项练习题，戴着耳机, 目光专注，唇珠嫣红。</p>
察觉到穆一弦的目光, 她摘掉一边的耳机, 小声问：“怎么了?”</p>
他轻轻啊了一声：“没事, 就是想问问, 你跟大家一起出去玩吗?”</p>
韩槿葵那丝落寞早就被压在心底了，她摇摇头：“我不去。”</p>
想到她学英语时的专注，打篮球时的自信，跑步时的游刃有余，讲话多时的哭腔，每一种姿态, 都那么炫目，像是一团火, 诱人靠近。</p>
他用舌尖顶了下口腔，让心中那丝焦虑没有外泄：“为什么呢?”</p>
韩槿葵淡淡地说：“不喜欢人多的地方。”</p>
“好吧。”他黯然神伤，忽然觉得出去玩很没劲。</p>
但他要是不去，班上的人会轮班跑来劝他。所以最后他还是报了名、交了钱。</p>
韩槿葵垂着眸子想，像是小王子那么受欢迎的人，出去玩肯定会很开心吧。</p>
……</p>
不管期待与否，十一月的月考，如期而至。</p>
上次韩槿葵在最后一个考场，这次却是1考场1号。穆一弦是11号，在她的左后方不远处。</p>
她身后便是那个期中考试，比她总分少了0.5的黎昊。</p>
和上次见面一样，黎昊还是一副瘦瘦小小，干干巴巴的样子，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像是个老古董。</p>
他盯着韩槿葵，明明双眼都快喷火了，还非得装作不屑的样子，轻哼了一声。</p>
韩槿葵不在意，穆一弦心里却有点不舒服。他关切地问：“黎昊同学，你的眼睛和嗓子是不是不太舒服?”</p>
黎昊没想到这个传说中的校草会主动和他搭话，诧异地转头：“什么?”</p>
目光落在穆一弦的脸上，他心中升起了浓浓的妒忌。不过他很快就安慰自己，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学习成绩还不是不如自己?</p>
穆一弦指指自己的嗓子：“我看韩槿葵坐下后，你眼睛就一直往她身上瞟，还哼了一声，想着你要是不舒服的话，我这里有眼药水和润喉糖。”</p>
他本来就长得阳光帅气，单纯无害，话一出口，还真像是关心黎昊一样。</p>
韩槿葵深知自己这位后桌可爱且蔫坏，果然，黎昊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很是下不来台。</p>
“不用了。”他冷冷地说，“有那个功夫关心我，不如好好背背书吧，我记得你前几次的排名，都快掉出年纪前三十了吧，希望你能保住这次的名次。”</p>
韩槿葵的脸，骤然冷了下来。</p>
挑衅人的把戏她见的多了，一般都是懒得理会的，但如果冲着穆一弦去的，她不可能咽下这口气。</p>
她盯着穆一弦，担心他因为黎昊的话而难过。正准备出言维护他时，见穆一弦轻轻地笑了下，之后说出的每个字，都在往黎昊的心口上戳刀子：“也祝黎昊同学保住名次。”</p>
见黎昊不吭声，穆一弦更无辜地问：“你的脸怎么黑了?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p>
考场中响起了其他人的笑声，望着穆一弦那笑眯眯的俊脸，黎昊的眼睛都气红了。尤其是和黎昊同班的两个，深知因为那0.5分之差，黎昊这一个月有多用功，恨不得天天都不睡觉，玩命似的做题。</p>
结果穆一弦不祝他超越韩槿葵，一雪前耻，反而祝他万年第二，他能不生气吗?</p>
没等组织好语言反击，两位监考老师走了进来，黎昊只能铁青着脸，一言不发。</p>
韩槿葵也在老师进门的时候，转过了身去，嘴角浮起浅笑。没想到穆一弦平常那么温柔贴心，嘴巴还能这样不饶人。而且他还是为了维护自己，和黎昊对上。想到这点，她心中更暖了。</p>
第一科还是考语文，试卷整体比较难。接下来的数学和理综，竟然非常简单。</p>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的题难道给大家都留下阴影了，这次就连最后几道的大题，都很容易解开，只是算数十分麻烦。</p>
黎昊本来愁眉不展，考完数学后，就眉飞色舞的，显然是自认为不错。</p>
他不屑地想，好运不可能永远降临在韩槿葵的身上。这次她别想用数学和理综拉开分了。</p>
真正让韩槿葵绝望的是，英语试卷非常难。从听力一路难到了大作文。</p>
有穆一弦给她突击补习了一个月，加上自己利用各种碎片时间背单词、刷题，她能感到自己在进步。</p>
这种时候，如果给她一套期中考试那种难度的卷子，她的分数说不定会突破120。万万没想到，学校竟然这么不给她留活路，从小题她就开始叫不准了。</p>
写到阅读理解的时候，她每道题干都恨不得来回读个三遍，才去文中寻找答案。</p>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时，她把笔放下，有点头疼。</p>
穆一弦正在她的身后，担心地看着她。要是韩槿葵的自信心被打击了可怎么办?</p>
老师收了卷子离开后，考场中马上响起了大家的议论声：“完了，我英语这次可能都过不了90.”</p>
“太难了吧，听力说的都是些什么东西?”</p>
“完形填空你们都选的什么啊?我怎么觉得有道题，四个选项没一个对的?”</p>
“阅读理解也很难，好多词我都是猜的。”</p>
恰好有人问起了黎昊考的怎么样，他推了推眼镜，淡淡地说：“还行。”</p>
“卧槽你这个变态，这么难的题，你竟然考的还行!”</p>
黎昊微微扬起下巴：“毕竟我是靠积累，而不是靠运气。”</p>
韩槿葵想到这次英语能不能上100分都是两说，心里本来就烦，黎昊还三番五次地出言挑衅，她冷不丁就站了起来，朝后看去。</p>
黎昊和韩槿葵不是一个班，当初她教训蒋樱彤的时候，也没有去围观过，虽然听人说，女校霸打架很凶残，但他并没有什么实感。</p>
他对她的更多印象是，漂亮，高冷。</p>
此刻被她那双乌沉沉的眸子盯着，黎昊心中咯噔一声，瞬间被恐惧填满。</p>
他身体不自觉地往后缩，咽了咽口水，心想，韩槿葵不能当着这多人的面打他吧?</p>
第一考场虽然是学习成绩最好的那批学生，但也是爱看热闹的，走廊熙熙攘攘，他们却没一个往外走。</p>
穆一弦盯着韩槿葵，心怀犹豫。这次她要是动手的话，自己还是拦一拦吧。</p>
韩槿葵把椅子拉开，慵懒凉薄地靠在她的桌子上，抬起一只脚，在黎昊的桌腿上蹬了两下：“你是不是觉得我上次能比你考的好，只是因为运气?”</p>
前两次韩槿葵都没回应他，给了他肆无忌惮的勇气，一旦她动了真格，他就怂了。</p>
没有正面回答韩槿葵的问题，他结结巴巴地说：“我又没提你的名字你，你干嘛往自己的身上揽?”</p>
韩槿葵掀了掀唇，翻了个白眼，显然是觉得黎昊没劲透了。他要是能坚持傲性，自己说不定还能敬他几分，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p>
最后，她对黎昊说：“这次的数学和理综题很简单，我看看，运气会不会站在你那边。”</p>
说完后，她收拾好东西，头也不回地离开。穆一弦跟在她身后，出了教室。</p>
“韩槿葵。”他在她的身后叫她。</p>
她停下来后，他快步跟了上去。“你别把他的话往心里去。”</p>
韩槿葵笑了下：“他还不至于让我动怒。”</p>
仔仔细细瞧着她，确定她是认真的，穆一弦松了一口气。</p>
当着他的面，韩槿葵收起了一身的倒刺，有些失落地道：“不过这次的英语题是真的很难，我感觉你浪费了一个月在我的身上。”</p>
穆一弦毫不犹豫地接话道：“你从没浪费过谁的时间。况且我觉得考题难，也是好事。”</p>
“嗯?”</p>
“这是在考验你的心性呢，你一定不能被打败。”</p>
韩槿葵被他一番话给逗笑了：“好。”</p>
因为周六班上的同学要出去玩，两个人也就没约着学习。考试结束后，他们收拾好东西，各自回家去了。</p>
韩槿葵住的是豪宅，可除了定时来打扫的阿姨，里面连点人气都没有。</p>
她的父母就算是回到森城，也默契地不到这个家中来。韩槿葵早就习惯，推门空空荡荡了。</p>
第二天她起床的时候，阿姨已经来打扫了，还为她准备了早饭。她小小年纪，父母都没陪在身边，平常不爱讲话，更不曾带朋友会家里来玩过。阿姨看在眼中，难免对她多了两分疼惜。</p>
但就算是再关心，她也是个外人，比不了真正的父母。</p>
韩槿葵吃过早饭后，和阿姨道了谢，准备回书房去写作业。卷子翻开，她盯着上面的字，出神了两分钟。</p>
这会儿班级里的大家应该都出门了吧?</p>
一阵铃声响起，韩槿葵看到来电，马上接了起来：“你说房子里面来人了?我马上就过去。”</p>
挂了电话，她快速换了一身衣服，背着斜挎包往外走。阿姨正在拖地，见状连忙问：“小葵，你去哪啊?中午还回来吃吗?”</p>
韩槿葵急匆匆地穿鞋：“我有点事，中午不回来了。”</p>
“我下午就回去了，你记得带上钥匙啊。”</p>
“知道了。”关门开门声响起，她已经离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