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而旖心上一跳, 把手机往被子里藏。抓着手机，两手背在背后，警惕地问程纪年：“你要干什么”
程纪年轻哂，怎么倒好像是他十恶不赦似的。
不再和她绕弯子, 挑明了问她：“可持续发展对象，什么意思还有不可持续发展的选择吗”
陆而旖本想插科打诨, 把这个话题给混过去, 无奈程纪年目光死死锁在她身上，让她脑子里的运作都慢了下来，一时想不到转移话题的办法。
嘴角往下耷拉，看起来委屈巴巴的, 手机也不和他抢了, 背过身不看他。
摆明了一副发脾气的样子。
“陆而旖”程纪年轻声唤她的名字。
陆而旖背对着他闭着眼睛, 怎么也不搭理他。程纪年失笑, 明明是他占了理，她反倒还发起脾气来了。
程纪年试图扳过她的身子，陆而旖非和对着干，就是不想转过去看他。
又喊了几声她的名字，依然没有得到她的回应。
程纪年面上的笑渐渐隐了，脸色淡下来，往后一躺，没再好声好气地哄着。
陆而旖也感受到了他的不快，睁了眼睛，盯着黑暗中的某一处看。
犹豫了好一会儿, 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脑子里最后的那点混沌，完全消散开。随着时间，意识愈发的清明。
她自知刚才应该顺着台阶下，而不是继续和他拧巴。只是一想到他咄咄逼人地问话，加上忽然被吵醒，心里烦躁得很。
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如果刚才没闹那个脾气，可能也就没有现在这个局面。
可她不善于和人低头。
即使对方是程纪年，也让她感觉到困难。
程纪年对着她几乎没有什么脾气，印象里可以称作发火的次数，少之又少。
仅有的那么几次，陆而旖记得很清晰。
有一回两人约好了一起看电影，因为是很喜欢的题材加上喜欢的演员，陆而旖提前几天就兴致勃勃地预定好了场次座位。
临开场时，救援队来了电话，紧急出一个任务。
其实两件事孰轻孰重，陆而旖不是不明白。只是程纪年撒开她的手，转身就要走的时候，还是让陆而旖有些意难平。
陆而旖一时嘴快，说了句“反正什么都比我重要对吧”。
她不是那个意思。
程纪年被她气得都要笑了，吊着一边嘴角，轻描淡写道：“那算我对不住你。”
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的犹豫或停留。
陆而旖捏着两张票，一个人过得检票口。
工作人员看着两张票，有点迷茫，问陆而旖需不需要再等一下朋友，得到陆而旖一个否定的答案。
工作人员检完票，陆而旖径直往放映厅里边走，没再接过那两张票根。
一直到电影出现在大荧幕上之前，陆而旖都在给程纪年发消息，解释她的话并不是有意的。
脑子里一遍遍地回放，程纪年离开之前说得那句话，以及他当时的神态。
程纪年在忙，没有回消息。而后来的两天里，程纪年也的回复，也只有一个“嗯”字。
陆而旖看得很认真，没有分心玩过一次手机。
事实是那部电影的剧情出奇的烂，又臭又长，全程都是尿点，但有一个略显感人的收尾。
少有几个观众啜泣了起来，陆而旖哭得很安静，一直哭到放映厅的灯光重新亮起。
那是第一次，陆而旖因为程纪年情绪崩溃。
后来的很多年，陆而旖都记得那部电影，她用视频软件看过无数次，甚至为了它还充了很多次视频软件的会员。
没什么别的目的，就想知道她那会在电影院哭，到底是不是因为电影。
陆而旖屏气听了一会儿程纪年的呼吸声，均匀绵长，大抵是睡着了的。
有点儿好笑，新年的第一天，从一场莫名的冷战开始。
陆而旖讥讽地勾了勾嘴角，翻身下床。
眼睛适应了黑暗的环境，能模糊地看见周围的事物。
她走进浴室，锁上门，至始至终没有开灯。
镜子里的女孩子，面无表情地站着。陆而旖扫视这个小小的空间，仿佛这里的一切都是可控的，狭小的空间没由来给她莫大的安全感。
她自知是个怪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着往洗手间里头躲。
不知道站了多久，逐渐从脚底生出一种酸胀感，和心头上的难受感很类似。</p>
陆而旖挨着墙缓缓蹲下，眼睛涩涩的，也挤不出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