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 你这形容得倒是挺贴切。”
锅里闷着热水,文泽才一边打水准备洗澡一边笑道。
田秀芬给他准备好的换洗衣服拿出来,“咱们后院小菜地的菜能吃了,明儿我给秦婶子送些过去。”
“成, ”文泽才接过衣服,提着热水去洗澡了。
第二天文泽才刚开院门, 就看见正好从小路过来的袁卫国, 他高声道,“昨儿晚上回来的”
袁卫国点头。
文泽才冲着灶房的赵大飞叫道, “大飞,添一副碗筷阿南师傅来了。”
袁卫国也没拒绝, 他眉宇间带着清闲,看样子该找的东西一件也没落下。
“东西齐了。”
果然,他这么说。
文泽才点头, “还有两天就能办了, 钟然的进食开始几天了”
钟然的改命可不是一般人的那种改命, 她的比较麻烦, 改命前必须吃喝清淡至少半个月。
“从我们结婚后开始一直到现在, ”说起来袁卫国还有些心疼,毕竟钟然就那么几个爱好,其中吃喝便是其中之一, 可跟了他后还硬生生地逼着喝粥, 可以说钟然忍得很难过了。
文泽才挑眉, “这也太久了。”
袁卫国的唇抿成一条线, “这也是为了改命不出差池。”
倒也是,准备得越好,改命的把握就越大。
“师傅,您以后还走吗”
吃过饭,阿南站在袁卫国的身边眼巴巴地问着。
袁卫国也知道这些日子有些亏待小徒弟,于是伸出手揉了一把对方的脑袋,“这说不准,不过等你师娘的事情办好后,我教你一些拳脚功夫,你可得好好学。”
人太小了,所以袁卫国教命术也会慢慢来。
阿南连连点头。
袁卫国走了后,文泽才也没有立刻去铺子,而是带着昨天那装满煞虫的瓶子去找章全了。
可他找到对方的时候,这人有点惨。
屋里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好不容易在文泽才的帮助下年轻了十几岁模样的章全捂住大腿上的伤,躺在地上直喘气。
文泽才将瓶子放在一旁,然后将人扶到穿上,再找出剪刀和纱布以及章全放在床下的伤药给对方处理伤口。
“下手这么狠,是你那个好徒弟吧”
文泽才说着手下也使了点劲,疼得章全满头大汗,“哎哟轻点儿。”
文泽才笑了笑,“你这伤啊,还是得去医院看看,这天热,万一化脓了可就麻烦了。”
焉哒哒的章全点了点头,半晌后才叹气道,“我真是没防备,他买了点米过来,说是给我打扫打扫房间,我在外面准备做早饭,结果他从后面掐住我的脖子质问我之前写下的术册在那里。”
“什么术册啊,”章全呸了一口,“那些早就记在我的脑子里了,怎么可能在册子上,正当我准备下术弄他小子,他直接就给了我一刀”
“之前你不是还一直维护这个好徒弟吗我怎么劝,你都说那是他不小心走错了路。”
“他可不就是走错路了,”章全颓然地垂下头,本就不怎么年轻的脸现在好像又老了几分。
“行了,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章全闻言抬起头看过去,只见文泽才将一罐子泥土放在他的面前,“干嘛让我吃土啊”
文泽才有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要不怎么说你一辈子都是个闲散术师呢,这可是三暗虫里面的煞虫又叫幻虫,能迷惑人的心智,找到合适的身体它们还能寄生在对方身上。”
“煞虫”
刚才还有些萎的章全猛地坐起身,就算牵扯到伤口他也没搭理,小心翼翼地拿过罐子,章全垂下头看着里面,“这玩意儿可是稀罕玩意儿,你哪里得到的”
“山里。”
文泽才递过去一杯酒。
章全连忙拧开罐子,将酒倒进去。
没多久那泥便成了一股一股的泥虫模样,发出阵阵怪声。
“好好好,这东西好”
文泽才又递过去一杯水,章全有些不舍的倒下去,看着煞虫又成了泥土模样。
“你运气咋这么好呢,”想着上次文泽才带过来的黑虫以及面前的煞虫,章全有些羡慕,也有些嫉妒文泽才的好运气。
文泽才坐在一旁翘起二郎腿,“我的运气岂是你们凡夫俗子能比得上的”
“呸,你就美吧赶紧送我去医院”
章全说着还让文泽才把黑虫和煞虫都带走,万一被宋文明拿走了,他该多心疼。
“看我不好好地收拾那个小子”
临走前,章全在房里周围下了术,“他那性子一定会回来看我是死是活,只要他踏进院子一步,哼”
文泽才将其扶下山,送进了医院。
等章全处理好伤,在打点滴的时候,文泽才摸了摸口袋,“你身上有钱吗”
章全一脸惊讶,“你没有吗”
文泽才一脸严肃,“大老爷们身上怎么可能没钱我可不像你”
章全眯起双眼看向文泽才的口袋,“你翻出来我看看”
文泽才直接转身走了,“我出去走走。”
“喂你记得交钱啊不然医生可会把我扔出去的”毫不掩饰自己是个穷逼的章全连忙叫道。
他旁边的病友看了看文泽才的背影,又看了看五十多岁模样的章全,最后问道,“同志,那是你儿子啊”
章全一愣,最后笑眯眯地点头,“是啊,我儿子,那个不孝顺的,气死人了。”
刚走出医院大楼的文泽才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眼中带着疑惑,“难道我媳妇想我了”
身上没钱的文泽才并没有回铺子找田秀芬拿钱,他是个好男人,要学会勤俭持家,既然是宋文明干出来的事儿,那就找宋家拿钱就是了。
今儿也没有鸡皮在身上,文泽才只能用一个小术将自己的脸弄得难看一些,然后拿出罗盘顺着方向走过去。
宋文明正在喝酒,他心里烦得很,也怕得很,也不知道那个老头死了没有要是死了,警察查到他怎么办
毕竟只有他常往那山上跑,山下难免住着人家,万一被人瞧见了,他不就暴露了
不行,得回去看看,要是有人发现了,他就躲在旁边看情况,要是没人发现
宋文明露出狰狞的笑容,那就别怪他毁尸灭迹了
“兄弟,我看你印堂发黑,恐有牢狱之灾啊。”
文泽才笑眯眯的坐在宋文明的对面看着他道。
宋文明啪地放下手里的酒碗,怒视着文泽才,“你胡说什么呢哪里来的骗子,快走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文泽才也不走,“我好心提醒你,你还轰我走,罢了,你啊这辈子就待在大牢里过吧。”
说着,文泽才便起身准备离开。
心里慌得一笔的宋文明眼珠子转了转,最后拉住文泽才,“哎哟,我就是心里烦,脾气有点大,这位呃师傅请坐请坐。”
文泽才坐下了,他看了眼宋文明面前的酒菜,宋文明赶忙叫道,“三哥再来两盘下酒菜大师你想喝什么酒”
“我不喝酒,给我来两碗饭吧。”
文泽才道。
宋文明也没生疑,他们这种人大多数都有自己的禁忌,比如他那个便宜师傅不就只吃素食不吃荤腥吗
“师傅,你刚才说我有牢狱之灾,这个怎么说”
宋文明有心试探文泽才,于是他压低声音问道。
文泽才看了夹了一筷子菜,闻言看了他一眼,“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这什么意思
宋文明脸色一变,难道说这人知道自己干的事儿了
等他再问时,文泽才已经开始吃饭,不准备回他了。
宋文明见此心中郁闷,他又喝了一杯酒,脑袋有些发晕了,可心里的烦闷就一点也没减少。
对面的文泽才也吃饱了,他拿出纸擦了擦嘴,然后看向双眼发愣的宋文明,“我可以给你支一个招。”
脑子越来越迷糊的宋文明连连点头。
他都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只是看见文泽才的嘴皮子在动,也不知道怎么的,他掏出钱袋子,将里面的钱都递了过去。
文泽才数了数一共有三百多块钱,这小子还挺富裕。
小饭馆的三哥刚给客人炒完菜,就见宋文明傻愣愣地把钱全给了对面那个丑乎乎的男人,他还纳闷那人是谁能让宋文明给钱的时候,对方便已经不见了。
三哥看了眼呆呆的宋文明,再看了眼对方空空的钱包以及那桌子上面的菜,连忙出来推了宋文明一把,“宋兄弟,一共三块钱,给钱啊”
宋文明被这么一推,整个人都清醒了
他看着自己的空钱包,大叫一声,“干他娘的丑骗子”
真他娘的背,就喝个酒都能被忽悠走钱真是倒霉
文泽才几乎是转身那一刻脸上便恢复到本来的模样,这个小术撑不了多久,不然他还能多忽悠一下宋文明。
“文泽才你来这做什么”
文泽才看过去,只见文泽勇一脸警惕的看着自己。
“聊城是你开的只能你走,不能我走德性”
文泽才冲着对方翻了个白眼,气得文泽勇大骂。
快到医院的时候,文泽才突然想起文泽勇站的位置好像离以前他忽悠对方的地儿不远,难道是又有钱了,所以来找他
不过仔细想想,自打上次整了宋文明后,他好像一直没去那地儿了,难怪文泽勇还在那边转悠。
文泽才立马决定给钟然改完命后,便去“爱护”一下文泽勇,充实一下自己的钱袋子。
“是啊,都说养儿为防老,我这命苦哟”
刚到病房门口,文泽才便听见章全那刻意拉长显示凄惨的声音,他挑了挑眉,站在外面没进去。
“他怎么能这么对你,你好歹是他爹啊”
“可不,要是以前,我拿根树杈子给打过去了,”章全又是一叹,“可我就这么一个儿子,现在人也老了,哎,还等着他给我养老送终呢。”
病友听完后也深有同感,他看着章全的腿,“这腿是怎么伤的”
“这腿是”
正当章全还要给病友形容一下自己那个“不孝顺的儿子”时,文泽才便进来了,他接过话,“这腿是他找村头寡妇被人打了的。”
病友
章全脸一僵,正要“狡辩”就被文泽才拿出的钱包给封住了嘴。
文泽才一边翻着钱,一边对那病友道,“这位大叔你是不知道啊,我这爹年轻的时候就喜欢吃喝嫖赌,那都是样样在行,我娘就是被他喝酒打跑了,我小时候也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为啥呢还不是因为我这爹四处浪也不归家。”
文泽才说着便里面的钱全拿出来放在章全的枕头边上,“我小时候也恨他,可今儿我回村的时候听村里人说他被打了腿,我的心又软了,再怎么混账,再怎么不是人,那都是我亲爹啊。”
病友闻言看向章全的眼神也变了,“原来是这样的。”
文泽才指了指那些钱,对章全道,“爹,这是我这些年攒下来的钱,都给你看病,医生说除了腿伤外,你这脑子也有点问题了,有病咱们就得治千万别在乎钱,儿子就是吃糠咽菜,也得把你这脑子给治好了”
病友满脸感动,还一个劲儿地劝章全一定要好好对待这么好的儿子。
章全想要解释,可文泽才却指着那钱,“要吗”
章全连忙将钱抱住,“要,治脑子都给我治脑子”
文泽才满意了,笑道,“这才好嘛,我先去忙了,待会儿医生来你记得交钱。”
“儿砸再见”
有了钱的章全大声道。
文泽才嘴角的笑意加深,回过头看着章全,“对了,我觉得还是的得让医生给你看看那玩意儿,虽然说五十多岁了,可性福也不能少啊。”
说完便丢下满脸好奇的病友和脸色发黑的章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