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田婆子一说, 众村民便开始议论纷纷。
就有村民说道:“难道真是白小哥儿把白老三一家给杀了”
“那可不是!”有人低声说道:“当初白小哥儿可是亲口说了要杀那白邹氏的。就在这水井边,大伙儿可都是亲眼见过的。”
又有人不信:“当初那是白邹氏他们逼人太甚,白小哥儿被逼上了绝路了。如今他日子越过越好, 都开着这么大的庄子,多的是钱,杀那白老三一家做啥”
那田婆子听了便说道:“他钱赚得再多, 可也是个嫁不出去的!那白邹氏家的白禾可是嫁到了府城的黄老爷家里去了。他一个嫉妒,便指不定做出些什么了!”
在大宣朝里,一个哥儿嫁不出去, 便是极丢人的事情了。
因此白术虽开了庄子,又赚了他们几辈子也赚不来的钱, 但他一日没有嫁出去, 便一日有人拿着这事做阀,讲他是个没人要的, 恨不能将他踩到泥地里才好。
那些村民们听了田婆子如此说, 便也多了几分怀疑。
这白术的确是赚了许多, 但白禾昨日才回了门子,是穿金戴银,还有丫鬟伺候,也是十分神气的。
“白小哥儿,你还有何可说的”那仵作听了, 便也询问白术说道。
白术听田婆子和这些村民如此反应,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只觉得他们竟愚昧至此, 又觉得可悲可叹。
他刚要开口,却听旁边传来呵呵笑声,白术侧头去看,原来是谢槐钰以折扇掩唇,哈哈大笑。
而谢槐钰身旁的小树,似听到什么极滑稽之事般说道:“那黄老爷有何可羡慕的各位怕是没有出过这白塘村,因此才不知晓。那黄老爷早就臭名昭著,家里娶了十几房小妾,死的也只剩数人了。府城里但凡有些脸面的人家,也不肯把自己孩子送入这狼虎窝。不然他一个老爷,要怎么样的小妾没有,还何苦来这白塘村里,花大价钱买上一个。”
谢槐钰是何人那可是伯爵家的嫡长子。
这话若是白术说的,旁人或许还会觉得他是为了洗脱嫌疑而夸大事实。
但由谢槐钰的贴身小厮亲自说出口来,众人便都觉得,他说的必定是事实,这白禾嫁的黄老爷,看来的确不是个东西了。
“我就说白禾那般姿色,怎的还能被城里的大老爷看中。原来是因着这般原由。”
“瞧他昨日那风光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过得是如何享福的日子呢,看来也不过如此,不过是打肿脸充门面的。”
“昨日瞧那白禾一副狐媚子的模样,还勾的我家男人多看了几眼。如今被那大老爷折磨了,也是活该!”
那些原本妒忌白禾嫁了个好人家的女子和哥儿,如今得了这样的消息,便纷纷露出些幸灾乐祸的笑意,仿若自己得了天大的好处一般。
白术虽不喜白禾,但对这些人的嘴脸却更是不齿。
这天下的女子和哥儿,谁不想嫁一个好郎君可又有几人的身世能凭自己作主
白禾嫁了那黄老爷,原本也是一桩悲剧,这些幸灾乐祸之人,虽现在逃过一劫,又焉知自己或自己的子女,不会变成下一个白禾
他心头压抑,便懒得再看一眼,转头径直往那屋内走去。
见他如此,谢槐钰与仵作便也跟在身后。其他人则站在屋外,并不敢真的进到这屋里去。
白术一推开门,便闻到一股刺鼻恶臭。
人死之前,这身子便不受自己控制了。他们虽只死了不到一日,尸身不至于发臭,但那大小便满地,又沤了一晚的气味也是极不好闻的。
谢槐钰还未完全进去,只闻到那些气味便几欲作呕,小树年纪不大,更是受不住那场面,当下就吐出来了。
白术见他们如此,便回头把谢槐钰眼睛捂上,往外送道:“都是些脏东西,莫看了,脏了你们的眼,快些出去吧。”
待把谢槐钰同小树送出门外,他才同那仵作从新走了进去。
那仵作看他一眼,挑眉说道:“白小哥倒是胆大,看到这般多的死人,倒也是一点不怕的。”
白术是战场上厮杀惯了的,别说这几个死人,就是尸山血海也是见识过的。看到白老三一家尸身时,他当然是毫无感觉。
但他知道那仵作这番询问,实则是在试探他,于是便想了想道:“我十多岁时,村里突发瘟疫,爹娘便得病死了。他们的后事都是我一人料理,早就习惯了,如今是不怕这些的。”
他这番回答,只要去村子里一问,便也是有迹可循。
那仵作听了,便没有再说别的,似是认同了他的回答。
白术蹲下看了看白老三一家尸身。他们七孔流血,面上发黑,显然如自己推测一样,是被人毒死的。
他又看了眼桌上的三只茶碗,心里一跳,不知怎么脑中便闪过昨日白禾来到自己房中,还要给自己敬茶的模样,心中隐隐有了推测。
那仵作在一旁,看到白术似有所觉,便询问他道:“怎的,看了这白老三一家,你有什么要交代的”
白术点点头,便对那仵作说道:“不知仵作大人可否验过,这茶碗中装的是否是毒茶”
那仵作自然是已经查验过了,便皱眉说道:“你是如何知道难道你真是毒杀白老三一家之人”
“我自然不是。”白术淡定说道:“但我心中已猜到了一人,仵作大人请随我出去,我与你慢慢来说。”
那仵作年岁不小,也是查过不少大案之人。见着白术这般坦荡的模样,倒是真信了他不是作案之人,便随他离开屋子,让他慢慢分说。
他们出来以后,便同谢槐钰、白宝山等人一同坐到白家院子里的那石桌子旁边。
白术这才郑重说道:“这白老三一家,怕是被白禾给毒死的。”</p>
“这!这怎么可能!”村长白宝山一惊,便是完全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