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走的时候还是富丽堂皇可比帝阙的王宫, 傍晚回来便只剩东倒西歪的断壁残垣, 伊王差点没当场吐出一口老血。
他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连声喝问身边的人道“谁干的谁干的”
侍卫仆从们见他立眉瞪眼,形容可怖, 皆战战兢兢。
伊王狂躁大吼道“谁干的”
管事像只鹌鹑似的缩着脑袋上前,痛哭流涕“回千岁,还是那李凰竹她傍晚带了一队人来,不由分说动手就拆啊我们拦都拦不住”
伊王一脚踹过去,破口大骂“本王养你们是看家护院的, 你们就是这么给本王看的家”
管事委屈极了“她手里头有公文诏令, 是奉旨行事, 我们哪有胆子抗旨不遵”
伊王怒目切齿“她是真不知道洛阳跟谁姓了她人呢”
管事连忙垂首应道“正在府中。”
伊王愤愤然惊道“她居然还敢留在本王府上”
伊王世子脸色却变了“父亲, 我们关在宫中的美人还有那些珍玩”
伊王青筋顿时蹦了起来,快步冲向那“钉子户”的方向, “她若敢动本王那些谋藏许久的老本钱, 本王今晚就剁了她的狗头”
他们怒气冲冲赶到府内, 洛飞羽正悠闲坐在一旁同金九龄喝茶, 看样子已收工许久了。
伊王狰狞冷笑道“李将军好大的官威啊”这臭丫头脸皮至厚, 竟还有脸坐在这里喝茶
洛飞羽瞧他回来, 欣喜迎上来道“王爷上头突来催促督拆违建之事,正巧您今日占着校场, 我手下兵蛋子们闲得发慌,索性就趁空把这事给办了,您瞧, 这是公文和拆迁的图纸。”
洛飞羽指着不远处一堆璀璨宝物笑道“我们是拆违规占地的建筑和僭越规制的宫室,不是来砸东西的,所以您府上原本的物件,我们半点都没伤着,这不,全堆在这,专程等您来处置。”
伊王见他多年来搜刮的那些宝贝没事,急匆匆扑过去护住,“你们不是专门留下来气本王的”
洛飞羽道“您这是说哪里话,您这么大堆东西放在这里,万一府中有小人见财起意,拿去一两件,到时候怪罪在我们头上,岂非说不清楚我们守卫您的珍藏,分内之事而已。”
伊王脸色稍缓。
洛飞羽这才掏出一张清单来,“不过下官还有些明细要同王爷对过,才好交差”
伊王心烦意乱摆手“快些对完滚出王府本王一刻都不想再看到你”
洛飞羽毫不生气,慢条斯理道“从您府上搜出良家民女一千零八十九人,其中四百六十人称本是有夫之妇,我已着人核实,并将确认无误的送回家中。另有七百余未出阁女子,亦已抚恤遣返。”
“哦,这抚恤的银子,是从您府上岁赐中扣的,这是圣上的旨意,您先前见过王大人,应已瞧过部牒了吧”
“”伊王如遭雷击,身体摇晃了两下,暴怒道“你、你”
洛飞羽又让属下带出了一群五花大绑的人,声音转寒“这些是从您宫中搜出的阉人和亡命之徒,金捕快为我了官府历年通缉的江湖逃犯画像,与之对比皆在其中。他们潜入王府,恐怕居心不良,王爷不介意我等将其捉拿归案,保护您的安全吧”
伊王已气得说不出一个字。
那群人中有人高喊道“王爷您可是亲口许了我掌印东厂的啊您快为咱家说句话呀”
另一人也道“王爷当初用督粮道之位许我,我才在您麾下做事,您怎能容得这张狂女子欺压在您头上”
洛飞羽故作惊讶“哦王爷,您在洛阳城居然还设了东厂”他盯住伊王,似笑非笑“给职衔冠带可是天子之权,他们所言是真的吗”
伊王当即抽刀咆哮道“市井之徒也敢污蔑本王李将军还不快把他们绳之以法”
洛飞羽见状,立刻命人带他们下去,伊王杀虎之事还在眼前,洛飞羽可不愿让他再干一次杀人灭口毁灭证据。
他将手一挥,继续读着清单“另外,还在您府上搜出了一些书信”
伊王神色骤变,不等洛飞羽说完,扬刀暴起喊道“来人关门围起来敢放出去一只苍蝇本王就地格杀”
校从倒是行动迅速,但下人们却懵了,忐忑迟疑回道“千、千岁,咱们的门被拆了啊”
伊王“”
他算看出来了,这李凰竹根本不是顾忌他的威势,她这是给个蜜枣后一通乱棍暴打,要活活把人打懵
洛飞羽并不惧被包围的险境,反还能同身边的金九龄谈笑风生“金捕快,你说王爷为何只听了书信二字就这么着急我们难道是那种私拆别人信件的人吗”
金九龄悠闲品着茶笑道“我们光明磊落,但若别人心里有鬼,就算我们没看过,可只要碰过那信,他也决不能打消怀疑而让我们活着。”
洛飞羽深觉有理似的点头道“要不说金捕快明察秋毫断案如神呢。”
伊王狞髯张目,冰冷道“你们死到临头,也不必再得意事已至此谁都别想活着离开来人,去取本王的炮铳来”
管事满头是汗,边擦边道“千、千岁火器也没有了”
伊王笑容凝固在脸上。
洛飞羽轻咳一声“对了,此次还从您府中意外搜得甲胄六百副,枪三千杆,火炮数百座。私屯兵器铠甲是谋逆之嫌,下官自己可做不了主。我已和金捕快商定,由河南府上报此事,您那些军武,已没收充公。”
“”伊王剧烈呼吸,几乎气背过去。
伊王世子紧张给他顺着气,目露担忧惊怕“父亲、您千万别气着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