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汇作银河, 肆无忌惮地在夜幕中延伸,朦胧的月光落在少女身上, 让她的背影流露出些许寒意。
微妙的,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的不安涌了上来, 艾斯咽了咽喉咙, 声音微紧, “怎么了?”
“……没。”少女转过身, 朝他们露出个温软无害的笑容,随即在夜风中打个冷颤, “嘶……有点冷, 赶快回去休息吧,大半夜得来这一出真是头疼, 明天还要训练的……”
她环住双臂, 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加快脚步往设施里面走去。
“有问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吗?”宇智波鼬看见她因为自己的问题而脚步微顿。
他其实已经知道答案是什么了,但……还是想试试。
下一秒, 软绵清澈的声音被风送入耳中——
“没,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从出现在这个世界见到少女的那一刻起, 男人就被一层柔软的东西包裹着,就像遍体鳞伤的勇士终于找到了可以让他安静养伤的地方。
可现在,艾斯明显感觉到木叶忍者身上的气息突然沉淀,宛如沉船坠入幽深的海底。
诡异的沉默一直持续到他们将少女送回房间。
“晚安。”花野弥生朝两人微微颔首。
正准备阖上房门时,宽大修长的手掌抵在门沿边。
因为长期使用冷兵器,指节的部位生着薄茧, 手背上的青筋在皮肉下蔓延,略微苍白的皮肤隐没于黑色袖口。
花野弥生的目光顺着结实有力的胳膊缓缓上移,最后停留在男人幽深的黑眸上——那里曾经蕴含了世间最黑暗的一切。
“那个世界……是不是开端。”醇厚低沉的声音滑出喉咙,宇智波鼬紧紧锁定她的视线。
笃定的口吻似乎根本不需要她的回答。
花野弥生凝视着他,突然说到,“鼬,不是每个人都会像你这么坚定的,你会为了信念选择将痛苦硬生生扛下,但我做不到,正是因为扛不下才做出选择……和旁人无关。”
她顺着他的力道将门重新敞开,房间里冰冷微弱的灯光无法延伸到黑暗的走廊,在两人之间形成光与影的交界线,界限分明到残忍的地步。
“……弥生,”苍白的画面让宇智波鼬罕见地生起一丝无力感,“如同你了解我一样,我也了解你,真与旁人无关的话你不会做出这种选择。”
那么可怕的成长速度,真的仅仅是因为同伴的死亡吗?
过往的记忆让花野弥生茫然了一瞬,但很快就冷静下来。
她仰头望着神情平静的男人,毫无防备地露出白皙脆弱的脖颈。
“鼬,我承诺过你的事情会做到的。”
他知道她指的是不扯断那条线。
“在复制能力这件事上我也愿意接受你的约束作出某种程度的妥协,”花野弥生停顿了一下,眉宇间透着一丝哀求,“所以……鼬,你能不能为我妥协一次?”
她在请求他不要追究旁人——那些有数值的,对她来说非常重要的人。
男人的呼吸凝滞了一瞬,“……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怎么办?你才十六岁,以后还有那么长的时间……你要一直这样下去吗?如果有一天你……”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没必要,”花野弥生急促地打断他,迫不及待地为自己辩解,“我不会失去理智的!”
她欲言又止了好一会,才犹豫着用某件事来说服他,“曾经有个很奇怪的世界,无数普通人里只有一个能力者……他是个很有趣的人,也是十岁那年认识的。”
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她轻声笑了笑,神色柔软。
——能被她选中的人无一不是强者,但在她眼里,那个人身上最醒目的标签是“有趣”。
“后来我复制了他的能力……你知道什么是全知全能的神吗?心灵感应、传心术、透视、瞬间移动、预知、千里眼……他什么都可以做到。”
宇智波鼬安静地聆听着,没有打断她——因为她的神色渐渐冷淡,仿佛并没有因为可以复制如此强大的能力而开心。
“我所复制的能力哪怕是被动也可以任我控制,但是数值到达百分之三十的时候……就像突破了阈值一般,我发现没有办法很好地控制它,”回想起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花野弥生后怕地呼出一口气,“然后到百分之四十的那一天……我差点毁了一座城市。”
看到木叶忍者下意识地皱起眉头,神色也变得凝重,她连忙补充到,“只是差点,最后我还是控制住了。”
艾斯突然意识到什么,忍不住问到,“然后呢?”
“那个能力太可怕了,我不知道到达百分之六十或者更高会发生什么,所以……”花野弥生微微垂下眼眸,平静地说,“我清空数值后自杀了。”
彻骨的寒意突然涌上背脊,艾斯愣愣地看着她,好一会,听到自己问,“只要清空数值就可以了,为什么选择自杀?”
“只有永久脱离我才能摆脱它的诱惑。”
少女叹了口气,隐约在为如此强大的能力居然不可控而感到惋惜。
“那一次之后,不管多么强大的能力都不会让我失去理智,所以在这一点上你们可以放心。”
“可是……既然是十岁认识的……”艾斯干涩地问,“那个人如果再也见不到你,会很难过吧?”
花野弥生愣住,渐渐地,神色冷漠到近乎残酷,“……他不会的,我扯断了他的线。”
线?那是什么?
然而这个问题被生生卡在喉咙里,艾斯尝试了几次都没办法问出口。
制约?有这么苛刻吗?连提都不能提?
就在这时,他听见身旁的木叶忍者巧妙地从制约中找出漏洞,低声问到——
“理由。”
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异样。
所以花野弥生自然而然地回答,“开启数值那天我们起了争执,他想妨碍我,只有扯断线才能继续复制能力啊。”
软糯清澈的声音和理所当然的神情在黑暗中编制成荆棘之刃,刺穿他的耳膜,疼到袖口下的指尖忍不住痉挛了一瞬。
他垂下眼眸,视线落在少女左手的无名指上,低声呢喃,“……你说的没错,的确和旁人无关。”
没等少女对这句话作出反应,宇智波鼬转身离开,再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
男人推开男生宿舍的房门,迈进房间的那一瞬间,给人一种刚从深渊中攀爬出来的错觉。
稚嫩的小英雄们没有察觉到什么,但是相泽消太却敏锐的感觉到他周身的气息凝固了,仿佛稍稍一触就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倾泻而出。
山本武不由自主地绷紧神经,下一秒又在家庭教师的安抚下松开握住剑柄的手。
“怎么了?”reborn问。
从揍敌客杀手离开后耳郎响香就收回耳机,没再探听任何信息,影分/身早就解除,男人进来的时候大家都正准备回各自的房间。
木叶忍者没有回答他,漆黑的眼眸瞬间锁定奶金发色的少年,引得后者神色骤然一紧。
他现在有点奇怪,以至于艾斯匆匆跟进来时都没引来任何注意。
“我再说一遍,没有绝对的制约,只有没发现的漏洞,”他的声音像是在寒冰里浸透一般,每个音节都冰冷刺骨,“你们在那个世界里发生的事情一定可以说出来,给我仔细想想!”
爆豪胜己抿抿嘴,在他冰冷的注视下一边艰难地尝试,一边在记忆里寻找可能是漏洞的存在。
直到——
【这根项链的属性能稍微钻点空子。】
几个音节突然从唇边溢出,耳朵像是失聪了一般,陷入真空区域。
好半响,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她是我的……”
一阵毛骨悚然的寒意突然涌入四肢百骸,英雄预备役们惊恐地看着他。
绿谷出久猛然意识到什么,低声重复到,“她是我的……”
异世界的旅客几乎同一时间皱紧眉头,审视的目光几乎要刺穿说话的两人。
就在这时,上鸣电气挣扎着开口,“……凭什么是那个家伙?”
然而一句话就让他吓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于是异世界的旅客突然意识——
他们被同一个人影响。
他们在表达那个人的感情。
英雄科的所有人都明白上鸣电气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
这几天的疲惫与痛苦不就是因为那段感情与记忆吗?
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东西现在又要重新翻上来……比什么都要可怕。
最重要的是……会不会被同化?
“你们……”相泽消太错愕地盯着他们,第一反应就是阻止,“现在还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