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式风格的卧室里灯光明亮, 弥漫着浓郁刺鼻的血腥味。
他看着落地镜面前坐在椅子上的自己,身上的西装革履干净整洁, 只有鞋面上残留着已经凝固的血渍。
额间的等臂十字架在黑发下若影若现,身体前倾, 双肘撑在膝盖上, 掌心朝上的右手漂浮着一条纤细的银色项链。
重要的东西都储存了。
他歪头思考了一会,唔对着镜子自言自语感觉有点怪, 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那条“线”啊,是她能力的被动。
在她开启数值之后,如果被复制者对她的他皱皱眉, 某个词在舌尖滚动了一圈后又被咽了下去,即反向数值达到一定程度或许是满值就会被“线”连接在一起。
被扯断“线”的话不仅会遗忘对她的感情和记忆, 还会过滤掉和她有关的所有事情有人提起她就会走神去想别的事情,看到和她有关的东西也会自觉地视而不见,如果不是她主动来找你, 哪怕她从你面前走过都会忽略掉她。
他抬起手虚握成拳抵在下唇, 沉默许久才得出最终结论,那条“线”代表的是羁绊。
“线”的制约很严格,只要被识别出想要向他人传递这个信息就会强制抹去, 暗示、言语、字迹都不行, 只有这根项链的属性能稍微钻点空子。
只有三种情况下“线”才会出现一, 她想扯断, 二, 她想连接, 三,当被复制者触发了她的自我保护机制。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弯下眼角,他露出一个毫无意义的笑容。
哪怕她拥有的数值只有百分之五,一旦出现这条线,被复制者就会变成她的狗,任由她摆布,是圈养还是扔掉全凭她的心情,而即使“线”断了,她依旧可以使用所复制的能力。
这个被动利用得好的话可以避免很多麻烦又可以复制能力,又可以铲平障碍。
他抬起手,竖起食指朝镜子里的男人点了点,你不能成为障碍。
当你看到这个的时候就说明又一次被她扯断了“线”,这条项链所储存的记忆不会再遗忘,但是情绪和感情只能保留七天,你要在这七天之内找到她或者让她来找你,要不然只有记忆的你一定会杀了她你不可以这样做,否则我会把你的能力全部撕光,扔进工厂里做桩。
找到她之后他平静地垂下眼眸,让她再次连接起来。
她会愿意的,因为你是百分之百。
他呼出一口气,终于觉得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有些疲惫,于是稍稍活动下脖颈,整个人往椅背躺去,这才将视线落在镜子里懒洋洋地支着下颚的自己。
他微笑着说,我不后悔,虽然结果差强人意,但原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爱情才不是种可笑的东西,她是
他沉默了许久,细微的呼吸声融进空气里。
好半响才扯了扯嘴角,黑色的眼眸被冷漠覆盖上一层碎冰。
她是你的本能。
宽敞明亮的教室里忽然涌上黑色泥沼,渐渐凝聚成人形。
微风撩卷窗帘,视野里的一切与离开之前都没有任何差别,就连每个人位置和姿势都一模一样。
老师、学生、黑板、讲台、课桌他们可以接着上课。
相泽消太下意识接住了身体前倾的少女,她还没有恢复意识,乖巧地将额头轻点在他的胸膛上,那里面疯狂跳动的心脏正努力地穿透这层皮肉,想要抚摸少女的脸颊。
双手微微颤抖着,他又抬眼望向教室里的小英雄们。
耀眼的阳光被隔离在另一个次元,无法驱散英雄科a班的寒意。
没有人为回来感到高兴,这群幼苗们面目无焦距地盯着某处,血色早已从脸上褪尽,仓皇无助地颤抖着,
好可怕
憎恨的愤怒的怨毒的恶意的嘲讽的怨恨的疯狂的痛苦的抑郁的狂躁的冷漠的
世间一切负面情绪都蕴含在其中,糅杂成畸形的凶兽,而深入骨髓的忍耐和克制化为锁链紧紧勒在它的脖子上,刻骨铭心的占有欲被塑成坚不可摧的牢笼给它再施加了一层禁锢,让它只能疯狂嘶吼着
吃了她
吃了她吃了她吃了她
可是仅仅一个亲昵羞涩的吻又或者是一个简单的牵手拥抱就能让它老实下来。
才不安抚,而是化为利刃狠狠刺穿它的四肢与胸腹,让它只能嘶鸣着跪倒在地,任她宰割。
那个人那个人就是怀着这种心情和她说话,对她微笑的吗
这是什么感情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不知是谁忍不住发出一声无意义地气音,终于让所有人不堪一击的自我保护层四分五裂。
虚弱的呜咽、啜泣、喘息就像按下重播键此起彼伏,无比压抑。
然后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撕裂世界,所有人都狠狠打了个哆嗦,仓惶不安地望向窗外
前一刻还明媚的蓝天聚起层层乌云,遮天蔽日,黑压压地想将整个城市拖进深渊,轰然作响的雷鸣惊得鸟群四处逃散,雷电在浅灰色的云层中翻滚,愤怒地想要撕裂一切,暴雨倾盆而下。
八木俊典被惊地稍稍清醒了些,气息不稳地对身旁的消除英雄说,“不行,这样下去不行。”
相泽消太迟缓地点点头,眼里布满红血丝,尖锐的疼痛不断敲击着大脑神经,他深吸一口气,艰难地抵抗着某些东西,嘶哑地说,“去找根津校长,让他批准批准a班组织一次林间合宿,七天立刻走”
不能让这些幼苗回家,要不然这种感情会毁了他们
有过相同经历后,群聚会带给他们安全感,到时候再帮他们分散注意力。
八木俊典明白他做这个决定的意义,急促的点点头,在触及到他微颤的黑瞳后,又眉头紧皱,“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