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池里的喷泉泼洒着晶莹剔透的水柱,他出神地盯着被池水的波纹扭曲了形态的硬币,拥挤的人群和聒噪的声音都被他的意识隔离在另外一个空间。
事实上他无精打采很久了,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法提起精神,和同伴在一起的时候也常常走神。
脑子里似乎有个声音一直在催促他去去做什么还是去找什么
这让他情绪上的浮动变得难以言喻,比如上一秒还在和飞坦享受美食,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餐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活人了。
你最近怎么回事飞坦皱眉问。
可能心情不太好他不确定地说。
飞坦后面好像又说了什么,但是他再次因为走神去想些有的没的而忽略了。
随意地用桌布将手上的血擦干净,他转身就走,我还有事,你随意。
他这次选择一个人出来走走,就是想调整一下状态,要不然总是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在引起同伴的公愤之前会先把自己坑死。
你你好。
软软的声音带着丝忐忑,犹如羽毛般逗弄心尖。
他懒洋洋地掀起眼皮,在对上那双翡翠色的眼眸时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跳失衡了一秒。
这个人爱着他。
但关他什么事
他又不认识她虽然不算是独一无二,但这种长相怎么也不会让人轻易忘记。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站定在身前的少女漂亮,无害,没有念能力,犹如误入兽群的羚羊。
直到他的目光让少女不安地咬住下唇时,他才露出一个对陌生人来说非常友好的笑容,你好。
她的睫毛颤了颤,看上去有些难过,然后拙劣地找着话题,我、我看你一个人在这里站了很久了是没带硬币吗
说着,她从身前的小挎包里拿出一枚硬币,递给他时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来,给,现在可以许愿了。
这幅软绵绵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她。
谢谢。他从她手中捏起硬币,指腹在她的掌心中轻轻滑过,他敏锐地捕捉到少女的身体微微一颤。
更让他诧异的是从胸膛里传来的令人窒息的尖锐的疼痛感就像是被人从致命处挖下了一块肉。
好像有哪里不对。
你叫什么名字他垂下眼眸,嘴角含着温柔的笑意,目光一寸寸描绘着少女。
阳光在她的发顶投下一圈模糊的光晕,微扬的头颅下是脆弱白皙的脖颈,让她看上去像是为神明献祭的羔羊。
仿佛听到了什么难以承受的话般,少女难过地憋了憋嘴角,碧绿色的眼睛氤氲上雾气,泪水瞬间蓄满眼眶,然后大颗大颗地掉落下来,无声地哭泣着。
弥生我叫花野弥生她哽咽地说,声音宛如小猫哀鸣。
他点点头,双手将硬币合在掌心,虔诚地闭眼许愿。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的记忆被动了手脚,和这个人有关。
要交给飞坦拷问吗他离这里最近。
这里这里的许愿池很灵的。她似乎忍不住想要和他说话,在他耳边语无伦次地说,你也是因为它才来巴伦克拜岛的吗我和伊我朋友就是为了它来这里旅游的。
他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那你有什么愿望呢
少女的语气仿佛等他说出来就会尽全力帮他完成一样。
话说这么容易掌控的一个人真的有必要交给他吗
他将手中的硬币抛了出去,看着它在池水中溅起一朵水花,慢慢沉到池底。
我不知道。
说出这句话后,他微微偏过头来,温和地凝视面露迷茫的少女。
我觉得我在找一样东西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好女孩,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真的交给飞坦的话,你很快就会枯萎的。
少女终于克制不住般,大声哭出来,泣不成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库洛洛我不是故意扯断“线”的我那时太害怕了
好一会,她一边抽噎着,一边小心翼翼地牵起他的左手。
他没有拒绝。
他的无名指上忽然出现了一根漆黑的线断掉的线,尾端虚虚地漂浮在半空。
似乎一直就存在着,只是之前看不见而已。
同样的东西她的无名指上也有一根。
随着十指交叉相握,它们如藤蔓般交缠在一起渐渐并为一根仿佛这才是它原本的模样。
小提琴的旋律和人群中的欢声笑语在广场上交错。
却被突如其来的东西隔离在另外一个次元那是十年的记忆和感情。
过了许久,他忍不住笑出声来,起先还稍稍克制了一下,但笑声很快就变得愈发猖狂。
肆虐的恶念在人群中引起凄厉惊恐的尖叫,刺鼻的血腥味将阳光下的广场覆盖上一层死气。
直到周遭陷入死寂他才逐渐停下。
他一手依旧维持着与少女十指交握,另一只手轻轻抚摸上她血色褪尽的脸颊,然后绕至她的颈后,将脆弱的致命处掌握在手中。
他感觉到自己四肢百骸的神经因为极力的克制而紧绷着,让身体呈现出一种怪异的僵硬感。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从她的后颈处挖出了一枚念针,在指尖碾成粉末。
他倾过身去在她的额头、眉间、鼻梁、嘴角留下细细碎碎的吻。听到自己用一种温柔无害地口吻说,
好久不见啊弥生。
这个可恨至极的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