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 韩国社会的世界仿佛全变了。
首尔。
街上人流量少了不少,少数走在街上的,大多举着手机或者拿着照相机。
好些商店都闭门不开。打眼一扫, 排了长队的, 大都是数码产品店。
咖啡店前, 两个大学生东张西望、面容警惕,举着手机相遇。
“你、你打开摄像头。”
“你先打开。”
“同时打开”
同时从摄像机里确认了对方的面容一如既往, 他们一同松了口气,勾肩搭背走进咖啡店“服务员, 来两杯拿铁, 两根法棍。”
俩人一边等待食物, 一边聊天。
“怎么样,你今年毕业打算考大公司吗真是可怕呢,你看到那个视频了没有, 鸡怪啊。”
“要不然呢我读了这么多年书, 就算是这样反正还是进双星集团比较划算,管它老板是不是鸡怪呢。”
“也是。我们从这么好的名牌学校和专业毕业,跟普通的那些工人啊、服务员不一样。鸡怪也总不至于吃自己的技术工程师吧”
聊了一阵, 食物还是没有被端上来。
“服务员”他们见咖啡馆门庭寥落,服务员也始终看不见人,不由扯嗓子喊了一声“奇了,人呢喂”
喊了好几声后,终于有回应了。
“听到了。客人。”一个声音闷闷响起,“稍等。”
“咦”他们左右四顾却没看到人。
其中一个学生忽然看到了桌子上有一道淡淡的黑影, 黯了一些,似乎上方被挡住了光线。
他推了推朋友,指了指阴影, 两人警惕地抬头看去
他们看到了服务员被倒吊在他们头顶的大灯上,头朝下对着他们,两眼布满血丝,几乎要突出眼眶,嘴巴张大到极致,似要裂开
“稍等食物马上就来。”
服务员的嘴中噗噗地呕出无数夹杂着大块内脏碎裂的鲜血。
他们吓傻在原地,被服务员吐出的血糊糊浇头盖了一身。
而把所有内脏与鲜血全吐出来了的服务员,身躯却肉眼可见的干瘪下来。
惨烈的大叫声。
两个大学生屁滚尿流地逃出了咖啡店。
路人好奇地看着他们“怎么了”
“血内脏,报警你看,你看”一个大学生浑身发抖,语无伦次地指着自己身上的脏污。
“血内脏你们在说什么啊。”被他们拽住的路人大叔穿着工装,好像刚从附近的工厂下班,闻言却一脸无奈“你们打游戏打昏了头是去哪里的粮仓打滚回来了吗”
“你们身上沾的明明就是麦穗啊。”
可是大概是他们看起来太狼狈,路边围了不少围观的路人。闻言,其他路人也都附和了工人大叔。
两个人呆住了,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的血污麦穗
其中一个人忽然反映了过来手机一定是镜头里的世界不一样
他举起了手机。
手机镜头里的世界,果然与他们肉眼看到的并不相同。
镜头里,被吊在咖啡店里的,并非服务员,而是一大丛捆扎好的金黄麦子,麦子顶端有一张虚幻的人脸。
而盖了他们一身的也不是血糊糊,而是一大堆金色麦穗。
一张笑脸闯入镜头“对吧,你们也看到了吧人家可是很客气地请你们吃食物的,怎么说什么血啊,内脏的,太失礼了吧。”
闯入镜头的这张工人大叔的脸,正长在一束被扎起来的稻子脸上。
而路人背后的首尔街头,几乎变成了一片金色的田野,在街上摇曳行走的,并不是一个个行人,而是一丛丛金黄的稻谷、小麦
他们想尖叫,但手机却如此沉重,几乎举不起来。
他们努力了半天,啪嗒,手机从叶子里滑了出去。
叶子他们抬起手,却没有看到十指取而代之的是发黄的草本绿叶。
工人大叔的脸在金黄的稻谷丛上摇摆,笑嘻嘻地“难怪你们之前看不到啊。你们确实有点不同哦。你们不是稻谷小麦啊,是高粱呐。”
“高粱”
“高粱”
“高粱”
街上传来了片片幽幽的叹息。如风吹稻田,稻子们簌簌的摩梭声。
“咯咯咯”鸡鸣声,一辆豪车停在了路边,一只彩色的大公鸡从车上步下,抬眼看到他们,眼前一亮。
它张开了双翅朝他们飞了过来,阴影笼下。
两束长在街边的高粱丛被拦腰衔进了它的利喙。
“居然是高粱啊,我好久没有吃这类的主食了。”
公鸡打个嗝,巡视着满街的麦穗稻谷,悠哉悠哉地坐回了车上。
男人回家,迎面对上的不是妻儿,而是两台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