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他不怎么想和维比乌斯交流,因为每一次交流的结局都必然是争执,而每当他们吵起来的时候,缇琉利乌都有了一种自己是沙雕,维比乌斯是和自己势均力敌的沙雕的感觉。
征服王高坐王座,不仅毫不干涉自己最喜爱的两个儿子的争吵,还看得津津有味。
他豪饮完一杯酒后大笑“真是有我年轻时候的样子!维比乌斯像我啊!缇琉利乌,身为兄长你不需要礼让兄弟!”
缇琉利乌平静地点点头,意思意思应付了一下自己这个偏心的老爹。
维比乌斯则朝他的父亲露出已经见底的酒杯“父王!我日后必胜你!”
征服王很骄傲地看着他们,又为自己斟上了一杯酒,转身问身边的侍从“科涅莉亚呢?我亲爱的王后怎么还不到来?”
侍从恭敬地下跪“今日殿下应神谕前去祭拜神灵普路托提亚,并看望阿忒奈大人,殿下曾言将在晚宴开始前归来。”
征服王不虞地皱皱眉,突然想起来他确实是答应过妻子的请求,他放下酒杯道“那么今晚有什么节目,就都先上来吧。”
侍从立刻退下,心里庆幸陛下没有迁怒于他。
缇琉利乌冷眼看着丝毫不掩饰自己情绪的父亲。
早年的时候王后确实是万千宠爱于一身,但是近几年来,父亲对他妻子的控制欲越来越强,间接地将王后困在王都里,以至于她的权利触手再无法在私底下帮助王都外的维比乌斯。
宾萨能被老二老三算计成功,何尝不是因为王后力不能及呢?
缇琉利乌用余光扫过了他的弟弟,果然发现维比乌斯捏着酒杯的手越来越紧,以至于酒杯都有点变形了。
那一刻缇琉利乌想到了很多,他突然产生了一阵庆幸,也许他的母亲在最美好的年华早逝,也并不全是坏事。
只穿着着薄纱的舞女们纷纷旋转着跑入大殿。她们原本就在花园的各个花丛里候命,只消侍从长一个暗示,她们便会齐齐出现。
坐在花苑中酒宴边的人们对身边闪过的倩影报以巨大的热情,欢呼声也此起彼伏。因为他们都知道,在这些舞女献舞结束后,陛下就会把她们赏给他的臣子们。
王庭上一片歌舞升平,每一曲舞蹈都是花团锦簇,然而缇琉利乌和维比乌斯都看了十几二十年了,别看两人一个微笑投入一个喝酒叫好,实际上他们都在发呆。
而征服王同样兴致缺缺,只在听到花园里军士们的欢呼声和争执声时,才会心一笑。
“外面怎么了?”征服王问左右。
侍从跪下“几位大人因为一个舞娘打起来了。”
征服王大笑“年轻人就是有活力啊。”
艳舞、滑稽的戏剧、诗歌轮番上演,除了王庭中诸位位高权重的大人,庭院里受到邀请的大多都是军队里的军士,这些热血上头的男人们已经开始闹开了,而大殿里的征服王乐见其成。
征服王不知道已经灌了自己几杯酒了,他不耐烦地将杯子扔开,命令道“让这些软绵绵的东西下去,把斗兽换上来!”
他的不耐烦和他的威压是一起释放的,侍从连滚带爬地下去了,而舞女们则战战兢兢跪在一起,看着就像一群淋过雨的麻雀似的。
征服王最喜欢的竞技是战车,其次是斗兽与角斗,他喜欢漂亮的女人,但是这些女人的舞蹈看久了也实在无聊。
训练有素的侍从们冲上大殿将腿软了的舞女拉下去,铁笼的响声,狮虎的咆哮也已经在花园里响起,士兵们发出更响亮的欢呼。
征服王也终于露出一个微笑。
然而就在这时,花园里震天的欢呼声突然减弱了,只不过是几秒的时间,花园里竟然一片死寂,连猛兽都不在吼叫。
这太反常了,大殿里的人们不禁从门口向外望去,而位置在门边的人们,同样陷入了沉默的怔然。
征服王不满地高声道“发生了什么?”
他的侍从长从门外像做梦一样飘进来,用恍惚的声音道“陛下,王后殿下,阿忒奈大人到了。”
缇琉利乌听到阿忒奈的名字后,放下了酒杯。
“阿忒奈?”征服王稀奇道,“我这位迟钝的儿子终于愿意来参加我的宴会了?他不是——”
征服王说不出话了,整个大殿与他一同陷入了沉默,倒是在这个时候,花苑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喧闹。
这大概是因为引起庭院死寂的源头已经进入了大殿的缘故吧。
王后科涅莉亚当先迈入大殿,她的长裙在火炬烛光里摇曳出璀璨的光泽,随后是阿忒奈,他仍然是一身祭司的翠绿镶边长袍,和奢靡的大殿格格不入。
而森林神殿的祭司身后,跟着一位少年。
这一对继母子都是异常耀眼的人,但是他们此时以保护和衬托的姿态站在少年身前的时候,只令人觉得——理所当然。
在场一些年纪大的老臣突然间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一件旧事。
那时征服王只占领了如今帕提亚的三分之一的土地,他迎娶了他的最后一任妻子也就是现在的王后,当年轻的科涅莉亚踏入殿堂的时候,在场的人们同样也曾被她的美貌震撼过。
正当妙龄的科涅莉亚有着女性所能达到的美艳的极致,那时的她为所有人诠释了人类之美,当年参与婚礼的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见到了顶端,甚至连科涅莉亚的丈夫都是这么认为的。
而如今,他们见到了神灵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