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来!”朱植淡淡吩咐一声,帐帘便被宁庸侧身拉开,一名长相普通寻常的军士快步走了进来,但看此人微低着头还使劲地抽了抽鼻子,大概闻到空气中残留的女人脂粉香味了,双目却左右骨碌碌转动就知道这不是一般士兵,更没有军人的干练气质,但体格又明明很彪悍,步伐落脚像一只轻盈的狸猫般毫无声息。
“小的拜见殿下!这个是薛先生让送来的,其实算是一般。”来者声音懒洋洋的,双脚丁字步一站,左脚在前一闪一摇的完全没个站相,行礼也就是拱拱手,掏出信件往桌案上一扔,两手身前一抱好不悠闲。
这家伙无非是另外在用肢体语言说:殿下!我很有能耐的啦,大丈夫不拘小节的啦,还等什么?快重用我啦,不然我走啦!
你妹的!本王的女人那脂粉香味,也是你个鸡鸣狗盗之辈敢使劲嗅的?你什么来历别以为本王不知道,前科案底一大把,五进宫的绿林独行贼,就算薛整是你同乡亲自引荐,初到王府就想本王重用,不观察观察你,这样的好事你告诉本王哪里有……
看这家伙做派就不太顺眼,还不知为人品行怎么样,只要不是太老实,坏一点也不怕,就怕坏到骨子里那可不太好改造驯服。朱植心里有点小小的不适感,嘴角似笑非笑地扫了此人一眼,拿过信件很快看完,眉头微皱有点惊讶。
信上说的居然是燕王又恢复了出征追讨索拿叛将哈宽的兵权,果然是以宋晟统兵从征,与宁王朱权俱受燕王节制,但这样朱棣仍然可以绕开朱权,继续间接把控大宁都司,甚至从大宁都司越界,把手伸进广宁,这意味着麻烦又要来了啊。
这其中应该发生了点什么,燕王做了什么让老朱释疑高兴的事了,又让他统兵出征,不然以老朱的性子,真铁了心不给你,你是啥办法都没有。
“鱼九渊是吧?你初到广宁还需要历练,水到渠成本王自然会大用你!”朱植将信件点火烧了,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对面壮汉张了张嘴,也就识趣地退出大帐。
因为早前徐元炳已调王府工正张方带三千工役进辽河套修路架桥,自然也顺带修筑了大营,大军去往东北方向一路畅通无阻,仅五天就到了沈阳城郊,尽管事先接到通知,但沈阳卫还是没反应过来,好在驻军大营完成了大半,否则朱植非暴打那指挥不可啊。
大营在城东南浑河石平桥头,驿道东西各一座,西一座驻军,东一座大营是粮草军需转运屯放地,住着许多军卫民夫,还在向开原运粮。
“不是说八月初一王爷才出发,那最快要八月十才能到辽阳,前后一算提前了十天,这才八月初一就到沈阳了,末将还是接到军令就紧急调人动手,没敢拖延半刻,否则殿下你砍了俺脑袋俺也没怨言。”那指挥使哭丧着脸,也在诉说着心中小小的不满,军令来得太仓促,民夫有限赶不及啊!
上位者只需要结果,才不管下面怎么做,朱植沉着脸又问:“传令!让周兴接令之后马上动员,对了,那立卫的四卫兵员及家属都到辽阳了吗?”
“已往前线调了一卫,辽阳这几天应该到了两卫,还有一卫要过几天。”那指挥回道。
才调去一卫?那就是四平卫才开始搞了,朱植满头黑线,大喝道:“来人!草拟军令,命周兴率已到兵员立即来沈阳集结,后续的让他们自己迅速赶来,拖拖拉拉是准备回来冻死啊?”
大营没怎么修好,士兵大部还在营外浑河岸边停驻,管后勤军需的工匠带役夫人手数千立即抢修大营,朱植也只能趁着天色没黑,在野外摆个桌案就办公,赶紧把军令传出去。
当晚半夜才驻营完毕,朱植连夜召集诸将臣僚升帐,宣布次日大军休整一天,但他自己不能在这里傻等,将率一千围子手、一千羽林卫先行北上,考察归仁卫、四平卫、辽源卫的建设进度,最主要的是沿途兵站是否能屯粮,是否安全,龙安左屯卫那还在北面很远呢。
实际上,去年龙安左屯卫开个头,今年四五月才初步完成,老朱随之就一口气增加六卫,这一起是七卫了,因为龙安左屯卫肯定也还不稳固,仍需要辽阳的物资补给,今年开垦了荒地,加上放牧牛羊,这个负担要小点,到时就作为大军的前沿驻地,也是最后一道还算可靠的中转粮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