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自六月开始,辽东海运船队就一直没停过,到七月就更加如此,辽东半岛南海岸的船队来来回回地跑,而自盖州卫到开原的驿道上长长的车马、驴骡队伍一眼望不到头,浩浩荡荡来来往往地运粮,这就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啊。
考虑到老朱这么猛搞可能引发战事,朱植不得不将广宁王府、盘锦城、辽河工地做工的军户安置一部份到屯堡种田垦荒,各个工地只留原来的三成人工继续,以节省一点粮食。
把这一摊子准备好,西阳哈、甫头返回到广宁来谒见,西阳哈授了个甫丹卫指挥佥事,一身正四品绯红豹子补服。甫丹卫就是哈尔滨东北一点的甫达迷城,前元在那儿曾设有肇州万户府,后来城池战乱荒废,到现在也是残破不堪,西阳哈正驻扎在那儿。
至于甫头,则改为龙安右屯卫右所千户,也换了一身正五品青色黑熊补服。他这次回去,老朱已经批准先放归一个千户兵员的族人,还赏赐了一大把的官服、军服、武器、铠甲、钱粮布匹、铁器农具什么的,这可是实打实的千户,而不是羁縻的。
要知道西阳哈都没有这个待遇,他只有一点钱粮布匹的赏赐,加上贡马所得。甫头的优厚待遇基本上是朱植的功劳,所以甫头这次特别感激,这个憨直汉子见到朱植就噗嗵一声,脑门在地上磕得“砰砰”响。
这他么不疼么?朱植都吓了一跳,一把扶起大笑着问“那个猛哥怎么样了?他的族人还在右屯卫海边煮盐呢!”
“猛哥啊!哈哈……”甫头表情怪怪的,转头看看西阳哈道“殿下你问他,西阳哈都不想理他了。”
西阳哈“呸”了一口,不屑道“原本俺还觉着猛哥是条汉子,可这家伙被锁拿进京,俺也听人说了,那多半就是吓他一吓,结果带到京城被送进诏狱关了几天,那日皇帝命人将他带上来与我等一起觐见,我本想给他求情,结果这劣货在大殿上又哭又求,总之那求饶命的表现太让人不齿,恶心,连皇帝都目瞪口呆,百官忍俊不禁,他要是表现得像个人样或许就没事,结果就又进去啦!”
“哈哈……抓住就是一条咸鱼,放掉他就变成狼四处害人,这样他怕是没好日子过了!”朱植心下好笑,当然了,这事如果不是自己说明白,老朱说不定真就没识破,如今看来,猛哥和他的族人被贬为堕民的可能性很大,因为老朱其实没多少耐心的。
西阳哈无所谓道“反正就他自己念叨着他是前元的世袭佥事,其实他那部族早就没落了,没什么人追随,还不是靠着跟李成桂打高丽捡了点便宜,不然兀狄哈部早就灭了他。”
“殿下!我们这次回去就要开始建城立卫了,殿下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做,尽管开口,不然忙活起来就顾不上啦!”甫头笑道。
朱植想了想,暂时都没消息过来,也不说清具体叫他们做什么,但肯定有用到的地方,便笑道“你们先回去把家属都安顿好,有事到时本王会派人来通知,对了,去年作战本王缴获了六只海冬青,应该是你的吧?这次给你带三只回去。其他财物也不知有多少是你的,被本王卖了啊,以后再慢慢还给你。”
“哦……那个啊,其实有些是猛哥的,反正殿下缴获了就该归殿下啊!族人的话,如果他们在卫所过得好,其实不送回也可以,在哪都是过日子,我也是个劳碌命呢!”甫头对此不是很在意,还有点不好意思,可能还担心人多了养不活。
不多时,侯二带来了两名女真人鹰奴,还有头山二、井上三郎等五名倭人各提了一个鹰笼子,这些人朱植带回来就不管,看来是乔玄俭让他们去驯养猎鹰了。
朱植伸手指了指,笑道“西阳哈族长也挑一只吧,你们不用客气的。”
“这个我族中多着呢,反倒在殿下这儿是个稀罕物,殿下你还是留着吧,等驯好了就能派上用场!”西阳哈婉拒道。
甫头倒没怎么推辞,毕竟一场战事下来他什么都没了,这个出猎时能用得上,但他只挑了一只毛色黑白的和两只麻黑芦花毛色的,那只毛色纯白的上等品种,他说什么也不要。
两名鹰奴眼巴巴地望着,见甫头没什么反应,忍不住跪下哭着哀求,想要甫头带他们回去。甫头却好言安抚几句,让他们在王府帮着驯鹰。
朱植见此也就索性大方一把,直接给两名鹰奴恢复平民身份,还各自打赏了一把宝钞,但五名倭人还是奴籍,以后就给他们带着。这让两名鹰奴又惊又喜,但看甫头的目光仍有点恋恋不舍,还多了点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