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道梨山石壁极高处的栈桥上,胡老遥遥看着李不琢,恍然道“这小子真是心思缜密,竟然猜到有人暗中保护,难怪敢直面奢吴。要不是他看这么一眼,我还真以为这是个不怕死的。”
他身边是府试主考孙青臣,还有九位副考。
此番府试,由岐黄医家的孙青臣担任主考,而墨家、兵家、法家、道家、佛家都有人出任副考。那位佛家僧人静静站在人群最后方。佛门中人极少参与天宫政事,收徒重缘法,向来不参与科举,人群后方法号龙珏的僧人是为佘吴而来。
胡老话音刚落,身后却有一位副考道“府试又不是上战场,那几个不顾规矩接近山门的考生受些伤还尚可,死伤却不至于,任何一个脑子灵光点的考生,都能猜得出来。”
说话的人是副考朱由,乃是谶纬派神游境宗师。眼下李不琢的所作所为,众人看在眼里,也只有对立学派的人才会在这时候泼冷水,这种事每年科举都屡见不鲜。
当即有人反驳道“纵使猜出这点,敢和奢吴的妖魔身叫板,也是非同寻常。若换了你,你敢吗”
当先帮李不琢说话的自然是归真派副考李敬渊。
“怎么不敢,奢吴原是悬空山掌灯人,佛法何其高深,心中一点灵明不散,看似暴怒乖戾,真到了关键时刻,一定不会伤人。”朱由毫不犹豫顶了回去。
府试过程中一众考生的表现,都由在场的十位考官共同评判,谶纬派今年府试最出色的何文运与赵承阳破壁落在了后头,若现在就让李不琢占尽风头,之后对何、赵二人殊为不利。
李敬渊自然知道朱由的心思,也不跟他客气,冷笑道“好,纵使你这么说了,李不琢寥寥数言点化悬空山掌灯人,此举在先天境中找不出第二人,你难道还要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朱由面不改色道“有什么说不得掌灯人三世修行,在梨山下修行三百年,论佛法积累,当世有几人比得过他只不过当局者迷,没能摆脱执念,才被困梨山之下。李不琢几句话,不过一个引子,让掌灯人数百年积累得以宣泄,他恢复人身,本就是水到渠成,李不琢的话起到的作用有限,不过一个先天境炼气士,府试结果还未出来,你想把他捧多高”
“照你这么说,连李不琢府试表现都是平平无奇,那你看好的那几人,又是什么臭鱼烂虾”李敬渊呵呵一笑,话语粗鄙。
旁人却都习以为常,炼气士又不是前朝的清高士大夫,行事不拘小节,争吵起来斗法大打出手都常见,李敬渊这话说起来还是轻的。
朱由冷冷道“我实话实说罢了。”
众人看着二人争吵,皆做看戏状,只有时人群后方的僧人龙珏忽然上前两步,正色道“善哉,李不琢生死攸关之际能面不改色,此乃大坚定、大勇气、大智慧,师兄能遇到他,也是缘法,如若不然,不知还要自困多少岁月。”
李敬渊哈哈大笑“如何,连龙珏大师都看不下去你睁眼说瞎话我看你还是消停些吧,堂堂神游境宗师,在背后说年轻一辈的不是,我看你这副考当得实在窝囊。”
朱由冷哼一声,道“历年科举都是瞬息万变,结果尚未出来,不过探讨考生的表现,你李敬渊又来胡搅蛮缠什么还未得志便先猖狂起来”
说罢,转过头去。李不琢的表现摆在那里,和李敬渊争论,朱由先天便是劣势,自己挑起话题,只需要在其他人心中埋下伏笔,已经不需要再继续。